反對遷都,更會反對華化,怕的是不僅難以統治漢人,還會被漢人同化,失去我們賴之以立國的強悍民風。所以現時族內與我持不同看法的人仍是佔多數,他們認為南遷等若放棄祖宗遺留給我們的福地、放棄自身的文化,且會因水土不服致我們的威勢由盛轉衰,所以遷都的壯舉,未必能在我的手上完成。哈!我們怎會忽然扯到這方面去?」
楚無暇柔聲道:「族主說的話,令無暇很感動哩!」
拓跋珪啞然笑道:「感動?無暇對政治生出興趣嗎?」
楚無暇道:「無暇對政治沒有興趣,卻對族主的想法有很大的好奇心,更明白族主為何視馳想未來為一種令自己輕鬆起來的有效辦法,無暇聽著族主的話時,也是渾然忘憂,心胸開闊,忘掉了眼前正不住逼近的戰事。」
拓跋珪冷哼道:「慕容垂!」
楚無暇有感而發的道:「族主的心意令人難以測度,更非一般人所能想象。每次我看到族主在沉思,心中都會生出懼意,因為不明白族主在想甚麼?」
拓跋珪大感有趣的道:「無暇怕我嗎?」
楚無暇撒嬌道:「當然害怕,最怕失去族主對無暇的寵愛,那無暇只好了結自己的性命,沒有了族主的呵護,活下去還有甚麼意義?」
拓跋珪笑道:「沒有那般嚴重吧!事實上說感激的該是我,沒有你的佛藏和寧心丹,今仗鹿死誰手,尚是未知之數。如果我能大敗慕容垂,無暇該記一功。」
楚無暇歡喜的道:「無暇是族主的,當然該盡獻所有,只要族主肯讓無暇伺候終生,無暇便心滿意足。」
拓跋珪沉吟片晌,道:「無暇是否精通煉丹之術?」
楚無暇嬌軀一顫道:「族主為何要問呢?」
拓跋珪不悅的道:「先回答我的問題。」
楚無暇委屈的垂下頭去,微一頷首。
拓跋珪欣然道:「那無暇可否為我多煉幾顆寧心丹出來呢?」
楚無暇幽幽的道:「要製成有同樣效果的寧心丹,恐怕要有『丹王』之稱的安世清方辦得到。可是最後一顆寧心丹,已給族主服食,再沒有樣本供安世清推敲其火候成份,所以縱然安世清肯出手,亦沒法完成族主的願望。」
拓跋珪失望的道:「那你懂得煉製甚麼丹藥呢?」
楚無暇不情願的道:「我只懂煉製五石散。可是……」
拓跋珪截斷她道:「那你便煉些五石散來給我試試看,如果真的有不良的後遣症,我會立即停止服用。」
楚無暇抗議道:「族主!」
拓跋珪二度打斷她的話,沉聲道:「照我的話去做。」
楚無暇雙目現出悔疚的神色,但再沒有說話,因為她明白拓跋珪的性情,一旦下了決定,天下再沒有人能改變他。她改變不了他,恐怕燕飛亦無能為力。
劉穆之步入書齋,劉裕正伏案審閱堆積如山的各式詔令文告,看他的模樣便知道他在受苦。
劉裕抬起頭來,嘆道:「坐!唉!穆之不可以代我處理這些惱人的東西嗎?」
劉穆之到一側坐下,微笑道:「我已為大人揀選過了,全是不得不讓大人過目的文書任命。而這只是個開始,大人心裡要有個準備。」
劉裕苦笑道:「有很多地方我都看不懂,須穆之為我解說。唉!到現在我才明白,為何建康的政治是高門大族的政治,因為只有他們才寫得出這樣的鬼東西來,亦只有他們才明白自己在寫甚麼。」
劉穆之忍俊不住笑道:「大人有甚 不明白的地方呢?」
劉裕苦惱的道:「不明白的地方多不勝數,真不知從何說起,不過有一個名辭令我印象特別深刻,因為在不同的奉章文折裡多次提及,就是『土斷』。」
劉穆之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