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我叫魯英。”
盧爺又問:“那個大嫂是你們啥人呀?” 路爺說:“是我老婆。” 魯爺說:“是我姐姐。” 兩個人又問盧爺:“恩公貴姓呀?” 盧爺一開始還不想說。路爺多機靈呀,就說:“恩公有話就說,我們雖然離君山很近,可我們是大宋的子民,有啥話儘管說,沒事的。恩公到底貴姓呀?” 盧爺說:“我姓盧,單名一個方字。” 路爺說:“莫非是陷空島的盧大老爺?” 盧爺說:“正是。” 路爺說:“您到這兒幹啥來了?” 盧爺說:“剛才你們不是說你們是大宋的子民嘛,我才敢告訴你們。顏查散大人把印信丟了,讓賊人扔到逆水潭裡了,我特意來撈印呢。” 魯英一聽就說:“啥?你撈!” 盧爺說:“不是我撈。我們來了三個人呢,有我二弟、四弟撈印,是我四弟下去撈。” 魯爺說:“下去了沒有?” 盧爺說:“下去了。” 魯爺說:“那肯定淹死了。” 盧爺一聽,心裡一緊,說:“哎喲!” 只聽 “磅(口叉)” 一聲,路爺打了魯英一巴掌,說:“你胡說啥呢!” 魯英不服氣地說:“下去就死。上回六月間,我們十幾個人,就我水性好,他們拿繩子把我腰繫上,幾個人揪著繩子,我往水裡一紮,被浪頭一打,我就喝了兩口水。幸虧他們拉得快,不然我就淹死了。” 路爺說:“四老爺那個水效能跟你一樣嗎?人家在御河裡頭捎過蟾,在高家晏治過水,還拿過吳澤呢。江海湖河溝壑池澱溪坑澗,無論多大的水,人家都不怕,何況這個潭呢。” 路爺又問盧爺四弟從哪兒下去的。
,!
盧爺說:“從正西。” 路爺說:“那不行。真巧了,今天早晨,我們在上天梯下打柴的時候,看見他們在鵝頭峰扔下去一樣東西。正好太陽快出來的時候,黃澄澄的,還繫著一塊紅綢子,扔下去了。我們當時還納悶呢。你老人家這麼一說,我才明白那是印。你老人家準備準備,咱們一路走,我給四老爺指一下方位。” 盧爺點點頭,從樹上把帶子解下來,系在腰上,把刀挎起來,包袱拿起來,就往小神山走。
一邊走著,路爺和魯爺就問盧爺為啥要在這兒上吊。盧爺又問路爺和魯爺:“剛才那個墳,是我五弟的墳嗎?” 魯爺剛要說話,路爺怕他說漏嘴,趕緊說:“那個墳不是五老爺的墳。我聽說五老爺被捉了,他們勸降君山,五老爺不肯降。就假造了一個墳,暗地裡有人守著呢。要是有人去祭墓,那肯定就被抓住了。五老爺不降,要是被捉的人降了,那就跟五老爺降了一樣。這是鍾雄的主意,你可別當真。” 會撒謊的人就是說得圓全。蔣爺說的話,盧爺還不怎麼信呢;路爺這一撒謊,盧爺倒信以為真了。你說說路彬為啥撒謊呢?聰明人一看就明白。他想盧爺上吊肯定是因為五弟的事兒。魯爺在旁邊直髮愣,他也不知道他姐丈是啥意思,又不讓他說話。
走到上天梯的時候,魯英說:“小猴,小猴。” 盧爺說:“不是小猴,是我們老四。” 路爺又打了魯英一下。路爺還讓盧爺喊 “別下去”。
你知道為啥不?四爺第一次下水的時候,自己穿上魚皮靫,摘了頭巾,拿尿胞皮兒罩住腦袋,藤子箍兒上有活螺絲,擰上兩把牛耳尖刀,把自己的衣服包袱蓋好,讓二爺給他巡風。四爺扎進水裡,被浪頭一打,就覺得暈頭轉向的,不能隨水亂轉,就逆著水力往下坐水,那水寒冷透骨,不一會兒就筋疲力竭了。前面不是說逆水潭鵝毛都沉底嘛,難道說蔣平比鵝毛還輕?不是這麼回事。這裡面有個道理:這水是亂轉的,不是鵝毛一到水裡就沉下去,是轉來轉去轉到中間,往下一旋,就旋到海眼裡去了,所以鵝毛才沉底。蔣爺下水,他是活人呀,下水得知道水性。不管水怎麼轉,他也不順著水走;要是順著水轉到中間,那就也旋到海眼裡去了。就有一點,水太涼了,蔣爺受不了,坐了五六次水,在水裡也沒看見大人印信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