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師的身份立足建州以來,多少次,都被人以這樣懷疑甚至藐視的神情盯著。從前,她只是一笑而過,畢竟自個兒的年紀小,更何況,建州那個地方,日子久了他,她自然能用實力證明自己。
可如今這十家香料行,一個比一家實力強,若是第一天便被人在氣勢上壓了下去,那折的可就不是她蘇白芷一個人的面子了。初來乍到,瑞昌還要營業的,頭一天當家的就被羞辱地毫無還手之力,這瑞昌還要在京城待下去不要?
那一頭,喬至廣方才還跟她跟得緊緊的,如今卻是含著笑看著她。這在場的,哪一個不是人精,只怕喬至廣這會也是想看著她如何替自己解圍——若是自個兒站出來,說自個兒在建州的那些事兒,不是自我吹噓嗎?若是不說,那誰認得她蘇白芷?
蘇白芷一思量,這擒賊先擒王,抓住現場的主要人物才是解決矛盾的根本方法。在鳳棲閣的這些人,雖是以十里香風馬首是瞻,可沈君山畢竟年輕,若是論起地位來,還是廣達源的老掌櫃靳啟最高。
開口質疑她的,也正是廣達源的調香師靳遠揚。二人是父子,但是靳遠揚也有四十歲了。
同時,廣達源也是過往同十里香風走得最近的一家香料行。從前,她也是見過幾次靳啟的。
蘇白芷起了身,對著靳遠揚說道:“讓靳十爺見笑了。蘇九是調香師裡的晚輩,確實有許多不懂的,還需要十爺指點。”
伸手不打笑臉人,更何況還是蘇白芷這樣一個嬌滴滴的女兒家。靳遠揚原本是個心高氣傲的人,被十里香風壓了這麼些年,好容易才拼了個出頭的機會,如今卻見到蘇白芷這麼個名不見經傳的姑娘,心裡難免疑惑。這會見蘇白芷規矩禮節上無缺漏,人也謙遜,便住了嘴。
“姑娘看著眼生,是如何知道犬子的?”在一旁的靳啟打量了一會蘇白芷,好奇的開了口。
蘇白芷笑道:“廣達源的香品聲名在外,靳十爺更奪得連續幾次斗香大賽的頭名,聲名在外,靳老爺您更是個仁心慈厚的人,京師裡誰能不知道靳老爺和靳十爺。蘇九雖年紀小,可也聽父親多次提起廣達源,有一年,父親更是帶我看過斗香大賽。蘇九至今不忘十爺當年威風的模樣。”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更何況,當年宋良的確帶宋景秋看過斗香大賽,不過,看得卻不是靳遠揚奪得頭名的那屆。她只是湊了熱鬧,又恰巧聽人聽起廣達源罷了。
靳啟被蘇白芷一頓好話說得極為舒服,靳遠揚心裡也熨貼的很,靳啟笑著擺手道:“姑娘小小年紀能來此,定也是不凡之人。”
前一刻分明雨疏風驟,要爭吵起來的模樣,下一刻卻是互相吹捧,場面無限和諧美滿。喬至廣等著看好戲的心落了空,不由地多看了兩眼蘇白芷。
都說這姑娘厲害,能將逆境轉成對自己有力的,那也是一種本事。
既是如此,他便添把火好了。
“靳老爺只怕不知道,這蘇九姑娘來頭可大得很,她可是御用調香師林信生林大人的嫡傳弟子勒!”
喬至廣那張娃娃臉說起這些,神情誇張,有鼻子有眼,像是極為羨慕。
蘇白芷只搖搖頭,這喬至廣,也不知道是要幫她還是要害她。什麼都不說,偏偏說她的身份。喏,方才還聽和諧的場面,這會看向她的眼神又多了幾分意味深長——別是都當她走得林信生的後門吧?
年紀小,經驗不足,臉又生,那麼唯一能入選的藉口便是託了某大師的福。這個猜想似乎合情合理?
她偷偷瞄了眼沈君柯,似乎從頭到尾,他的嘴邊都掛著若有似無的笑。就連聽到這樣的訊息時,那個笑容都未曾變過半分。
一群人嘰嘰喳喳,誰也沒想到,在鳳棲閣的大廳裡,有道屏風後面還隔了個小房間。趙和德從裡頭出來的時候,著實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