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志文之前在他的告密信中就得知了此事,此刻再聽,震驚少了些,憤怒和懼怕卻是絲毫不減。
怒薛遠鴻的膽大包天,泯滅人性,懼此事牽連過深,危及自身。
但已穿著官服坐在了“正大光明”的牌匾之下,就由不得他退縮,必須要給老百姓們一個說法。
“此言何意?”
薛遠鴻此時已經面色煞白,一句反駁之語也說不出口。
他比在場的任何人都明白,邱禮抓到了七寸。
“他們在失蹤之前,都曾經去過桃李私塾,或者是觀海樓,”邱禮一鼓作氣,“桃李私塾和觀海樓的背後東家便是他薛遠鴻。這些孩子要麼曾經在私塾學習,要麼曾經在私塾報名時留過檔案,要麼是觀海樓後廚的學徒,或也曾報名學徒時,留過一些資訊。”
人群中有人驚叫了一聲,“桃李私塾?”
相比於利來利往的觀海樓,桃李私塾在洛州父母心中是一塊聖地。
桃李私塾創辦於四年之前,正是薛遠鴻走馬上任之時。
私塾廣收學生,無償教學,有口皆碑,每個非富非貴家庭,都曾前往桃李私塾為孩子報名過。
本應該是不染纖塵、積極向上的聖地,卻成了滋養邪惡的溫床。
邱禮的直言不諱無異於是霹向人群的晴天驚雷。
如此,眾人豈會不知薛遠鴻做得究竟是什麼事?
拐賣人口、販賣人口、毀屍滅跡……
那在千里之外找到的何家幼子,想必便是被販賣到了京城,遭受了非人的折磨……
薛遠鴻的客人,遍佈大祁。
每個人頭上都有一道陰雲。
陰雲裡的閃電彷彿隨時都能朝他們劈來。
以前是同城的家裡出事,今日就可能是鄰居友人出事,明日,說不定就輪到自家了。
有人終於忍不住,大哭了起來,“我兒啊!”
“我兒三年前就去了,這狗日的東西,我當初,我當初還真以為他是看我們家裡出不起葬身的錢,才發善心替我們火化的。”
那人猩紅著眼,撿起街邊的石頭就要往前衝,被官府和周邊的人攔下。
\"冷靜啊老鄉,千萬冷靜。“
\"你家還有五口人呢,不要為了這個狗日的把你搭進去啊,他們還都指望你呢。“
五人奮力,才將他攔下,勸了回去。
他的手一鬆,丟掉了石頭,全身力氣彷彿被抽空一般,跪坐在地。
而後,又像是想起了什麼,往前跪著走了幾步,看向吳志文,“大人,一定要給草民做主啊大人!”
他嘶啞的聲音高喊,絕望中又帶著一絲希望。
喊聲越過了層層疊疊的人群,衝擊著吳志文的耳朵。
吳志文也紅了眼眶,他多想承諾些什麼,卻知道,有些事,自己根本承諾不了。
“肅靜!”他被迫挪開眼,看向邱禮,神情緊繃,“你可有證據?”
邱禮點頭,“草民呈上的賬簿中皆有記載。另外,大人若派人去查抄私塾,想必能找到更多的線索。”
是時,林馳帶著一群捕快抬著兩個大箱子出現在衙門口。
眾人紛紛讓路。
箱子被重重放下,林馳渾厚的聲音道:“大人,此乃桃李私塾的罪證。”
吳志文緊繃的弦終於一鬆,他走到箱子邊,低頭看著已經被開啟的箱子。
箱子裡全是一本本按年月排好的檔案。
林馳立馬拿起一本冊子,翻開了其中一頁,遞給吳志文。
只見那一頁寫著某位失蹤孩子的姓名,用黑墨圈住了姓名,並在右上角批註了一個字“日”。
林馳指了指黑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