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祁已步入晚秋,風蕭蕭兮,落葉飄零。而與大祁相鄰的北漠,已是大雪紛飛,銀裝素裹。
草地結霜,牛羊回了棚子,人也已經穿上了過冬的衣物。
北漠的衣物和大祁截然不同。
大祁以麻、棉、絲為主,再從中填塞各物,製成復衣保暖;北漠過冬的衣物,則多為大皮襖。
曹瑞明沒有穿驛館給他準備的皮襖。
他堅持穿復衣。
儘管他的復衣裡,塞的不是棉花,不是鴨毛,而是麻草。
他沒有穿北漠的衣物,鎮北軍們更是不會穿。
汪平英派來的北漠友人看他們倔強的樣子,連連搖頭。明明凍得時不時哆嗦了,還堅持著穿自己國家的復衣。
這在他們眼中,實在是不能理解。
“不知,面見大君,可有什麼重要的禮儀?”
在這種時候,他們又很入鄉隨俗。
奇怪的大祁人。
北漠人叫阿魯,他道:“按照你們大祁的來便好,不是禮儀之邦嗎?不會錯的。”
阿魯是汪平英在北漠培養的馴馬師,他正幫他們燒著火,給屋子裡加點暖。
北漠的屋子和大祁也不一樣。
一開始,曹瑞明以為北漠都是住帳篷。
後來阿魯跟他說,他們幾百年前就不住帳篷了,除了遊牧的部落。
北漠的房子都是泥土堆砌的,最高只有兩層。裡面的擺設很隨意,不像大祁的屋子很講究。大祁地域廣闊,各道屋子不盡相同,屋子的用材也因地制宜,但很少有這種土房子,即使有,屋頂也不會是圓形的結構。
這些不同,都是曹瑞明這次親自來北漠,才發現的。他讀的書裡,甚少提到北漠的民生方面。
阿魯坐在矮凳上,專注著盆裡的火,時不時抬頭望曹瑞明一眼,“不用緊張,我們大君人很好嘞。”
曹瑞明笑了笑,沒有搭話。
怎麼能不緊張呢?
“不過,我們大君一開始,應該不會給你們好臉色。”
曹瑞明點頭,“我明白。”
“你明白?”阿魯愣了愣,“哦,你們明白。”
大祁人是應該明白。
“可是公子森的事?”曹瑞明問。
“公子森?”阿魯像是完全沒有聽過這個名字一樣。
曹瑞明隨即說了一句北漠語。
阿魯大為意外,站起來用北漠語和他對話了幾句。
結束後,他用大祁話對他說:“你很厲害。雖然發音不是很地道,但是你會說好多!”
曹瑞明解釋:“以前看書學的,沒老師教過,照著書上的發音,瞎蒙的。”
他這是第一次對著北漠人說北漠語,沒想到竟然奏效,很是開心,
阿魯聽完,朝他豎起了一個大拇指,“那更厲害了。”
兩人又說了幾句,阿魯才又坐下,攤開雙手烤火。
“曹先生,您剛剛和他在說什麼?”
這次護送他的人裡,有個叫張樂的剛從軍的青年,他還沒有被一身殺戮之氣的鎮北軍同化,還保留了天真和好奇,是鎮北軍裡面比較好接觸的,曹瑞明跟他最講得來。
他聽曹瑞明和阿魯講起了他聽不懂的北漠話,非常好奇,便湊上來詢問。
曹瑞明也耐心跟他解釋。
“我是在問公子森的事。”
公子森,身為北漠質子,到了大祁後,就不能再用自己的名字了,裴光濟便賜了他一個大祁的名字,從此他在大祁,就成了公子森。
方才他提“公子森”這三個字,阿魯聽不明白,是因為北漠人還是稱呼他的原名——那森木德。
“那森木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