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南胥便找上了戶部尚書,提醒了他。
他當時以為是昭陽的意思,如今一看,兩人意見相左。
難不成,是南相之意?
他將這件事在腦海裡迅速過了幾圈,內心深處,是贊同南胥看法的。
只要鎮北軍不舉反旗,京城這邊就應該按兵不動,頂多派人敲打一番。
如今昭陽這說法——羅中青走到戶部尚書這個位置,不談其他,最少也是一個明白人。
在這樣搖擺不定的時刻,給鎮北軍安上一個私通外敵的罪名,就等於把他們推向無垢,其他官員也就罷了,但這可是鎮北軍,軍功赫赫,以一當十的鎮北軍。
雖說鎮北大將軍與無垢是舅甥關係,但軍中還有那麼些人吶……
她言語間這般衝動,擅定罪名,難道不怕鎮北軍真的謀反麼?
還是……
羅中青神色一震,她想要逼反?!
現今局面,誰都不敢先動,都在屏息以待,待百姓反應,待其他世家的反應。
傳位詔書尚有爭議,無垢算師出有名,但鎮北軍謀反,那可就真成謀朝篡位的亂臣賊子了。昭陽便可乘機以護衛皇都之名,名正言順出兵平亂,光明正大地開國庫。
羅中青想明白後,冷汗直往外冒。
他若是真聽她一句話就剋扣軍餉俸祿,日後出事,百口莫辯,恐株連九族。
他下定決心,咬牙道:“陛下有旨,臣莫敢不從。”
言外之意,是讓昭陽先當著全天下的人面給鎮北軍定罪,而後,他再按照詔令行事。
昭陽自登基之日起就明白,她這個皇帝,不被眾人所信,卻沒想到,本就不清白,常常以權謀私的戶部尚書竟然對著她義正言辭起來。
多可笑。
昭陽眯起眼,幫他想了一百種死法。
她從龍椅上走了下來,以一種迫人的氣勢。
羅中青趕緊跪下,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就在他以為自己要人頭落地之時,一道威嚴的聲音傳來,“陛下近日憂心國事,未得好眠,讓羅尚書驚到了。”
羅中青循聲望去,聲音略抖地喊了一句,“丞相大人……”
來人正是權傾朝野的南敘之,走在他身後的,是他獨子南胥。
羅中青此刻根本不敢看南胥,只盼望著南敘之的到來,是件好事。
南敘之跟昭陽對視一眼,後者看出他眼裡的不滿,挑眉,轉身坐回龍椅。
隨後,他又掃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羅中青,見狀,昭陽只得收起戾氣,擺手道:“罷了,你先下去。”
羅中青如蒙大赦,連行禮都忘了,疾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