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來。即使是來島上,他今天也是一身西裝革履,彷彿立在風水界的神壇上,神態威嚴,不苟言笑。
其實,不只是餘九志西裝革履,站在他身邊的兩名五十多歲的老者也是一身正式的西裝。這兩人身量都是中等,同樣的威嚴氣質,一人高些,一人矮些。
高的是玄門四老中曲氏一脈的曲志成,他鼻樑上架著眼鏡,臉闊目明,看人目光放得很遠,彷彿沒人在眼裡。
矮的是玄門四老中王氏一脈的王懷,他笑起來眼睛眯著,和藹慈祥,但卻叫人捉摸不透的高深。
兩人站在餘九志身旁,都是負手而立,看著這些來參加考核的小風水師,一副大師氣度。而餘九志三人身旁,冷家老爺子也戴著副眼鏡,卻是穿著一身爬山的白色運動裝,看起來就像是早晨在公園打太極的老人家,身健體壯,面色紅潤,帶點書香門第的氣質,拄著根龍頭拐,威嚴裡帶著點文人氣。
四位老人站在一起,雖說是衣著風格各有不同,但都各有各的威嚴氣度,令人一眼就頓感壓迫,彷彿面前的是難以逾越的厚重大山。
然而,正是在這樣的陣容裡,一身老頭衫大褲衩,腳下穿了雙不搭調的球鞋的矮小老頭兒,便顯得極為突兀。他就站在餘九志身旁,非要跟他並肩而立,同樣負著手,甚至抬腳把旁邊的曲志成往旁邊踢了踢。
在玄門弟子眼裡,張中先脾氣怪,性子倔,而且這副不修邊幅的打扮實在是……讓人無法直視。
曲志成西裝革履的,看張中先的球鞋踢過來,頓時皺著眉頭嫌惡地往旁邊讓讓,曲氏一脈的弟子都露出怒色,但張氏一脈的弟子則嘴角抽笑。
現如今仁字輩以上的弟子都知道,曲志成原不在玄門四老的行列裡,他是十多年前,唐宗伯失蹤後,餘九志出來主持玄門事務,又提拔上來的一個人。原本,餘九志是四老之一,現在他列在其外,儼然以掌門自居。
看著餘九志威嚴的氣度,有一些人便露出敬畏和羨慕的眼神。不光是那十來名其他門派的人,就連玄門的弟子,也流露出這種神態。
唐宗伯失蹤十來年了,十來年的時間足以讓一個人從小入玄門,修習玄學易理,出師收徒。因此這十來年裡,許多年輕的玄門弟子都沒見過唐宗伯,他們只從各自師父那裡聽說過,他是玄門的已故掌門,而先如今的玄門,雖說新掌門未立,但在眾人心裡,餘九志就是掌門。
一群人裡,唯有張氏一脈的人垂著眼,目光發寒,不願去看餘九志。他們這一脈跟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他們知道好幾位弟子都死得莫名其妙。他們知道是餘氏、曲氏和王氏合夥乾的,但沒有證據,而且人沒他們多,實力沒他們強,這口氣忍了好幾年,今天總算是能站在這裡了。
有什麼招,就儘管招呼吧!
而餘九志就當沒看見張中先,說道:“走吧,先進村再說。”
說完,他便轉身帶頭往裡走。張中先卻不客氣地在這時擠過來,明顯地一撞,自己便先揹著手沿著小路入村了。
“爺爺。”餘薇一怒,先上前扶住餘九志,餘九志臉色也不太好看,望著張中先的背影,眼微微眯了眯。但他沒說什麼,只由余薇扶著,由曲志成和王懷跟著,走入了村裡。
後頭冷家老爺子拄著柺杖跟上,冷以欣在旁邊同樣扶著爺爺,她一身白色長裙,走在鄉村滿是雜草的道路上,步子極輕,氣質出塵。只是神色淡淡如水,平靜得彷彿世外之人。
從港口往裡走,便有條入村的道路。兩旁已長了雜草,蜿蜒曲折,地上還是泥路。實在讓人不敢想象,這樣的小島裡會有一座村子。
走了約莫半小時,眼前總算是慢慢現出一座村落來,但一群人看著,都不由蹙眉。
這村子已經破落不堪了,像是別人拋棄了的荒廢海島小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