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順搖頭道“跟韃子大官作生意,我不願意。”
劉文朗也道“咱們是要在江南找能合作的人,可這種能一手遮天的大人物,能吃掉大半的利,我也不願意。”
一邊王船頭急道“不給這個白大人上貢,又怎麼能走通這條路呢?就像我這條船,早知是今日這番情形,我可絕不願出這趟黑船。去海關注冊,每年繳定錢,原來是有好處的,我真是豬油méng了心。”
沒理會這個一黑到底的船頭,鐘上位道“這事咱們也作不了主,若是朝廷對這金山衛看不順眼,直接發兵解決了,也就不必跟他談了。這麼看,白道隆也不敢吃掉大利,更不敢把控咱們的生意,無非就是繳點路費。”
李順和劉文朗依舊一臉不忿,但事情根底如此,不給白道隆一些起碼的好處,這一船人的安全就得不到保證。從另一方面說,白道隆願意和氣生財,在商言商,也是一樁好處。
大家都是商界人士,協商事務的流程已很熟悉,由幾方人提議,中立之人匯總提案,再各自舉手表決。最終大家同意,暫時充當白道隆的溝通管道,以繳納“通行費”為底線,去跟駐守在龍mén的英華江南行營協商,確保英華大軍不會為難金山衛。
白道隆派出了親信,跟著大家一同去龍mén港,鐘上位和幾個人則留在了金山衛,到底是人質,還是商討下一步的細節,就看跟英華朝廷談得怎麼樣了。
這條黑船繞了大圈子,終於來到龍mén港,上岸之後,腳踏實地,眾人才徹底鬆了口氣,這已是他們英華之土,再沒什麼畏懼。
此時的龍mén,“港”還只停在字面上,軍隊用駁船搭出臨時的泊位,防風堤還只是用浮標圈出了位置。
但沿著海岸十數里,上百條大船一字排開,正緊張地裝卸著人貨。還只是灘塗的土地上,軍帳林立,卻掛著各式各樣的招牌,有商業協會辦事處的,有臨時客棧的,有倉儲事務的,還有林林種種的店鋪,販賣的東西都以基建工具為主。
遠遠望去,極目之處,是一圈臨時的柵欄,以幾座簡陋的哨樓為中心伸展開,依稀還能聽到零散的槍聲。
這幫人正在碼頭的辦事處登記,聽得槍聲,臉sè又變了,還以為這裡是戰場。作登記的文書聳肩道“那不過是清人在偷拔咱們的鐵絲網,幹啥?拔了去賣啊,一卷鐵絲網在江南能賣好幾兩銀子呢,習慣了就好。當初大軍在這裡上岸時,好幾千清兵來攻過,結果丟了幾百具屍體,再不敢有動靜。”
接著他掃視眾人“有護衛沒?有的話去行營護衛事務處登記拿牌,沒牌子的護衛朝廷可不認,也不賣槍械彈yào。”
李順兩眼一亮“我自己護衛自己,也可以拿牌?”
文書點頭“當然可以,不過你只要在這裡,就得備著徵召。不是打清兵,是對付那些鼓譟而來的民人。朝廷在這裡人馬不多,也不會用來對付民人。”
說到民人,文書就一肚子是氣,滔滔不絕,對他們介紹起這裡的形勢。朝廷登陸此地已有一個多月,清兵只來過一次,被打痛後再不敢來,接著就是大股小股的民人。揮著鋤頭竹竿,想要把他們趕下海。
跟著朝廷一起來的幾家大公司帶了不少護衛,甚至青田基建的工人,人人也都領了護衛牌,手中有槍。英華國中的鏢局更視此行為拓業良機,派來了基本由退伍軍人組成的jing幹鏢隊,將大家組織起來,以民對民,把這些被蠱huo的民人打得魂飛魄散,再不敢來搗蛋。
見著眾人鬆了口氣,文書卻又道“事情還沒完呢,你們可別隨意出去,那些民人沒了,另外一些民人卻又來了。”
這些民人稍微扎手,都是膽大包天的主,也不殺人,三五個一夥,裝作平頭老百姓,趁英華人不注意,就劫財甚至劫人,索要贖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