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儀此時都顧不得儀態,兩手各自捏住一隻豬蹄的兩頭,啃得無比歡快。
在座的吃相都不怎麼好看,最難看的莫過於契苾何力。
契苾何力是武將,不僅身材高大魁梧,而且嘴也大。
一隻豬蹄根本不用過手,直接塞入嘴裡,哧溜一下,一根完整的骨頭吐了出來。
李欽載被他這手絕活震驚了,又羨又嫉地看著他。
“味道確實不錯,老夫生平第一回吃如此美味的東西,就是分量太少,塞牙縫都不夠,李家娃兒,你真是誠心請客麼?”契苾何力不滿地挑眉。
李欽載急忙吩咐宋管事:“給契苾大將軍來一盆。”
片刻後,一隻滿載豬蹄的大盆端上來,粗略一數大約十幾只。
契苾何力這才眉開眼笑,擼起了袖子,剛才那幾只不過是熱身,現在他要認真了。
武后看起來也十分喜歡豬蹄的味道,不過終究是婦人,又是當著臣子的面,只能淺嘗輒止,端著儀態不捨地望著面前的美食。
李欽載心竅玲瓏,立馬湊在武后的耳邊,輕聲告訴她,稍後會讓下人給她房裡送幾隻豬蹄,請皇后獨自品嚐。
武后兩眼一亮,掩嘴咯咯直笑,然後不著痕跡地點頭。
兩人相視一笑,這兩年積下恩怨,似乎愈見緩和。
李欽載也打從心底裡鬆了口氣,得罪了女人,而且還是原來歷史上的唯一女帝,自己居然還能化干戈為玉帛,這本事比收吐谷渾還大。
開疆拓土算啥?我得罪了女帝都沒事,就問誰還敢如此作死?
豬蹄最美味,但不能多吃,李治的舊疾必須忌口,上官儀是垂老之年,也不能多吃。
啃了一隻豬蹄後,上官儀戀戀不捨地擦了擦嘴,望著面前的食盤,有一種時不我予的哀愁。
湊到李欽載身邊,上官儀眯眼笑道:“聽我家琨兒說,景初很關心我兒庭芝夫婦的後嗣問題?”
李欽載一驚,急忙陪笑道:“上官爺爺莫怪,小子是玩笑話,千萬莫當真。”
上官儀點了點頭,道:“琨兒打從去年起,就不停在他父親面前催促再生一娃,也不知是不是被催急了,我兒庭芝之妻去年已有身孕,大約六月生產……”
李欽載拱手:“恭喜上官爺爺喜添人丁。”
上官儀不滿地道:“混賬話!老夫添啥人丁,是我兒庭芝添丁。”
“都一樣,都一樣……”
“不一樣!小子莫胡言亂語,信不信老夫抽你?”上官儀瞪著他道。
上官儀頓了頓,又道:“聽琨兒說,你篤定我兒庭芝夫婦這一胎是女兒?還想跟他結個兒女親家?”
“玩笑話,玩笑話,上官爺爺莫怪,全是小子胡言亂語,逗琨兒玩呢。”
上官儀渾濁的老眼眯了一下,捋須笑道:“老夫可是當真了,你家蕎兒今年八歲了吧?雖說不是嫡出,但陛下恩寵甚重,已然給他封了官職和勳號,未來前程不可限量……”
“今日你我不如做個約定,若庭芝夫婦生的是女兒,咱們便結個親家,若生的是兒子,便與蕎兒義結金蘭,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