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排的烤制是大師之作。菲利牛排足有兩寸半厚。外面有條狀的烤燒痕,裡面是三分熟的肉,全部透著紅色,看得出是炭烤的。
牛排刀快得厲害,切過去既不傷害肌肉纖維,也不會把牛排裡的肉汁擠出來。牛排又是那麼的多汁,二、三刀切下去,盤子底紅紅的牛排汁水已經鋪了一層。
白莎旁若無人地把烤的麵包沾起大蒜汁來吃。過了一下我們也仿著她樣照辦。
另外還有烤的洋芋,由於我們不斷的加倒,香檳的汽泡一直滿到了香檳杯的邊沿。
白莎和善樓開始感到愉快了。
我自己並沒有感到不好,只是我努力控制自己,不使過分。這頓飯不一定很容易吃。我不喜歡。
白莎和善樓兩個人,每次眼神相遇都會心地微笑。這兩個固執、斤斤較量的鬥士,今天與世無爭,而且他們肆無忌憚,要全世界都知道他們不在乎。
我保持沉默,也不混進他們的對話裡去。
我們的桌子是被安排在大廳正中央的。廳裡每一個人都可以見到我們,也知道我們在大吃大喝……每一個人都可以見到,除了在卡座後的人。
卡座多半為成雙成對的人所設,這些人言行謹慎,由侍者帶路進去,一旦進入,侍者立即將布簾放下,非必要絕不打擾。
比起大廳中央燈光輝煌,大廳邊緣是陰暗的一面,而我們是在照明最亮的部分。
餐廳生意興隆。大廳裡每一桌都是滿的。好幾桌都是大大有名的人物,其中一位是專欄作家尹科林。
一位侍者來到桌旁,說:&ldo;賴先生,你能接一個電話嗎?電話中的人說是生死攸關的大事。&rdo;
我向同桌兩位道聲歉,站起來。
白莎和警官幾乎沒有注意到我離開。
我跟了侍者來到大廳外走道上的電話旁。
我拿起話機說:&ldo;哈囉。&rdo;
一個緊張而做作的聲音說:&ldo;這是設好的一個圈套!你不要走進去呀!要當心呀!是個陷阱。&rdo;
&ldo;什麼呀?&rdo;我說。
&ldo;別太老實,有人在害你呀!&rdo;
對方把電話掛上了。
我花了點時間問餐廳的接線生,試查電話來源,沒有結果。
過了半晌,我就自己摸索向回跑。
一個高挑兒身材的女侍者身影,出現在大廳較暗部分。她用嫻熟的手法託著餐盤自對面走來。大餐盤的一部分託在她右手手掌上,一部分靠在她右肩上。她的身材真是令人讚嘆。
我正好擋住了她的路。
她無助地環顧四周。我背後是一個掛著布簾的卡座,布簾有個一、二寸的縫隙。我只好退進卡座不到半個身體,讓點路給她。
她給我一個有如擁抱的一瞥,以示感謝。她說:&ldo;你真好,謝了。&rdo;
我沒有回頭看看卡座裡有沒有人,不過我還是背著臉說:&ldo;對不起,我只是讓路給女侍者。&rdo;
女侍者經過我前面,我回到我們自己的桌去。白莎在說話。宓善樓紅著臉,我坐下去,他只是看了我一眼。
另一位女侍者走進十三號卡座。十三號卡座就是我退進去過半步的卡座。她託著一個餐盤,裡面是糖醋排骨、米飯、麵點等中式晚餐。
她推開布簾時,我正好看到她。
她向內看了好一會兒,然後退後半步。
突然她尖聲大叫,充滿恐怖的大叫。
然後,她雙膝一軟倒下來,一餐盤的碗、碟、盅、盆稀哩嘩啦摔破在地上,那聲音和她的大叫一樣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