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口氣,老神在在的道:“這些事,其實說出來也無妨,陛下的意思只是說護送陳王子,可是另一層意思卻是借陳王子穩住安南,當然,只是借而已,穩住安南不是為了他陳王子。”
朱高燧笑了,道:“看來那陳王子只怕要倒黴了。”
郝風樓搖頭道:“這個陳王子並不是簡單的人物,他能從安南逃來南京,又在這裡暗中結交大臣,平時一副懦弱之色,實則卻是堅忍之輩,並不好對付,在南京,他自然什麼都不是,可是回了安南卻是未必了。”
正說著,酒水上來,朱高燧搖頭道:“不要說這些事了,我們吃酒。”
郝風樓只好硬著頭皮奉陪,這朱高燧吃酒頗有父兄之風,一杯杯酒水直接下肚,中途並不停歇,連郝風樓都覺得有些招架不住。
酒過正酣,朱高燧眯著眼,突然道:“哎……本王終究還是逃不過,從此去了嶺南,只怕真要和南京天人相隔了。吃苦,本王倒是不怕,可是有些話,我不和你說,心裡便不痛快。我並不嫉恨太子,也不羨慕我的二兄,可是他們能留在京師陪伴父母的膝下,我卻要去嶺南,有些時候想起來真是灰心冷意,都是父皇母后的骨肉,我也不願意和他們爭搶什麼,因為我有自知之明,我不如太子有心機,也不如二皇兄那般武勇,所以我從未想過謀奪大位,既然如此,為何就要讓我去嶺南?實在教人寒心啊,郝風樓,你來說說看,換做是你,你會如何?”
郝風樓吐著酒氣,歪在椅上,笑了:“換做是我?我哪裡知道?殿下既然要做個逍遙王爺,有些時候總要想開一些,至於太子和漢王,我說句不當說的話,他們縱然是在南京,可是未必會比你在嶺南要快活,世上的事本就難以兩全,何必想這麼多。”
朱高燧突然目中噙淚,卻不知是不是發酒瘋,哽咽的道:“這些話,我何嘗不是這樣對自己說,其實我什麼都不求,只求父慈子孝、兄弟和睦而已,可是……罷……我知道這是痴心妄想,既然從北平來了南京,從前的東西就不可能再有了。我的父皇已經是另一個人,我的兄弟也已死了,嘿……我聽到你成了我的皇兄,心裡嚇了一跳,我不願意有兄弟,兄弟有些時候連寇仇都不如。寧願我們還是朋友,不要沾親帶故。你看那寧王和谷王,也是父皇的嫡親兄弟,現在如何了?想到這裡,我便心寒,寒透了心。”
他無力的站起來,隨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不肯起來,又笑嘻嘻的道:“說了這麼多,我真不知道這到底是眾人皆醉我獨醒。還是眾人皆醒我獨醉,是他們都是糊塗蛋,只有我一人看透了;還是隻有我一人是蠢材,他們才是聰明絕頂。好罷,就權且當我是蠢材。我寧願一輩子這樣蠢下去,人一直糊塗著。有什麼不好?”
說完。這傢伙居然直接躺在地上,呼呼大睡過去。
郝風樓嘆了口氣,卻是懶得理他,覺得腦子有些昏沉,便踉蹌的走出去,被外頭的日頭一照。腦子驟然清醒,回頭瞥了一眼廳中叉開腿酣睡的朱高燧,不禁搖搖頭,忍不住喃喃道:“若換做是我是你。我寧願和所有人一起醉過去。什麼都不求,失去的才會越多。”
這些話,郝風樓當然不會說,他盡力微笑一下,伸了個懶腰,叫了人來,吩咐道:“將殿下送回鴻臚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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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便過了半月,南京的天氣說變就變,一場暴雨過後,天氣漸漸涼了,陽光也不如從前炙熱,只帶著絲絲的暖意。
南京城的許多地方,都有積水,五城兵馬司不得不四處出沒,開始疏通。都察院那邊出奇的沉默,並不像從前一樣彈劾京畿各縣人浮於事,以至大雨之後出現諸多亂象,因為那錦衣衛的不斷波及,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