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用僅有的銀兩偷偷逃到了南方,在某個小鎮上我遇到了父親的故友高陵節度使裴鶴齡,我們曾經見過,我大概是忘了,他倒是記得我,他總是臉上泛著難以揣摩的笑容,溫和的背後不知是怎樣的陰狠。
我被他收為義子,改名為裴司寒,這原本是他剛剛夭折的次子的名字,最終我卻成為了別人,或者說是別人的替身。我被人奪走了姓氏,也奪走了身份,不過這倒不錯,至少我能在他的庇佑下繼續活下去,活到我能手刃仇人的那一刻。即使我看不懂裴鶴齡的真正意圖,但是他把我當成棋子一般訓練著,我也是把他當成暫時的護身符。
幾乎沒有人知道我並非他親子,我原本的身份早已被掩蓋,鮮血淋漓的身體被鍍了一層光鮮,漸漸地,我陰霾的臉也被虛偽的笑容遮掩。裴家的人最擅長的就是笑,笑中帶著距離。
我如今的大哥叫裴思哲,他是家中男丁中唯一一個連一絲武功都不會的,他最喜歡下棋品茶,是個十足的讀人,性格溫和,但很果敢,我原本的棋藝是父親教的,如今卻敗在和比我年長的裴思哲手裡,我惱著不理他,他卻要教我棋藝,我這一身棋藝皆來自於他,想來,他也是整個節度使府上對我最真誠的人。
此後的日子,我只把報仇放在心上,這是我唯一寄人籬下的希冀。養父是個刻板自大的人,不喜歡別人違揹他的意思,我卻討厭他束縛我,他養著我來,只是養一顆好用的棋子,我漸漸是明白了。
我和劊子手一樣,手染過鮮血,我第一個殺的人便是裴鶴齡命令我去動手的,那也算不上是個好人,早有惡名,我並不反抗這樣的任務,不過,從那一刻我清楚明白了自己的身份,沒有父親會讓自己的孩子動手殺人,只有工具才會無所謂。我對他僅存的一些感激最終也只變成了那虛偽的笑容。
後來,我的大哥要上京迎娶公主,我被裴鶴齡先派去京城,名義上是為大哥打點一切,實際上是秘密給他聯絡京城交好的官員,其中就包括馬元贄。當我看到馬元贄和那個在把劍賜入父親心臟的兇手站在一起的時候,我掩飾著即將爆發的憤怒,虛偽的笑著,我忍不住興奮地戰慄著身體,彷彿聞到了鮮血的味道。
我忍不住想要動手了,但是理智告訴我我必須冷靜。我父親的母親隨身所帶的玉佩當時是被他們取走的,如今大概是落在馬元贄的手中。我早已得到訊息,趁著馬元贄不在的時候,悄悄潛入,卻沒有料到他竟然如此狡猾,竟然布了機關和大批守衛。
在與神策軍守衛相持之後我還是受了傷,我壓制著丹田裡亂走的真氣,將路上偶遇的女子挾持,在這種情況下,我竟然還笑得出來,那彷彿是我的面具,我已經習慣戴著假面具。任何人都不可信,能相信的只有自己而已。
我從來不信自己會喜歡一個人,若是以前,我的確是喜歡過的,不過那張臉早就已經模糊不堪,記不起了。如今,我想不起那份感覺,也不想想起來了,我可以有很多女人,但是我暫時還沒有資格給她們愛情,也許有一天我突然就死了,也許有一天我突然瘋了,我只是個亡命之徒。
不過在和那女子的相處之下,我倒是有幾分放鬆,那份感覺離得很近,所以我想要試著伸手抓一抓。我也許並不愛她,她也不愛我,但是如果能讓她走在我的身邊,我似乎會覺得有趣一些。
一個人獨自走了許久,突然想要個可以交談的人,至少不要太冰冷,我不喜歡太聰明的女人,也不欣賞太笨的女人。
如果報完仇,我還活著,或許我會找個女人來寵,不一定愛她,但是是我的東西,我便守護到底。
“二弟,你與她不配。”
我聽著大哥微笑著說。
我笑著點頭,的確不配。她是個要強的女人,而我也不習慣妥協。她說自己不太聰明卻也不笨,但她的確是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