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了許久,裴行初和竇亭樾各自起身,被人邀走,南漪因為另見到朋友,也拉了自己老公前去敘舊。
桌上傻子周揚還在拉著宋芙聊什麼手辦,宋芙一面應著,一面注意著一旁的江晚。
「阿晚?」她拉住江晚的手,「度數雖然不高,但也少喝點。」
江晚搖搖頭,看了眼也已經喝興奮的周揚,拿起剩下半瓶和自己的杯子,站起來,指了下不遠處的露臺。
「太熱了我去外面坐坐。」
江晚腦子有點沉,她知道自己貌似也喝得有點多。
但心裡難受,手上的酒一點都不想放下。
她知道裴行初在逼自己。
他把事情剖開了攤明白了給她看。
想讓她再往前走走。
推開露臺的門,外面風掠到眼前。
江晚身上裹了羊絨大衣。
不冷,只有耳朵凍得有點癢。
她找到露臺上的藤椅坐下,酒放在面前的桌子上,吸著鼻子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她又想到剛在桌上談論那個醫療公司老闆時,裴行初的神情。
他好像沒什麼表情,但很認真地讓她感覺到,如果她結了這個婚,他是真的會和她一樣,談婚論嫁,找別的人。
江晚低頭,手握在冰涼的酒瓶,內心再次反覆掙扎摩擦。
她不知道自己在陽臺上坐了多久,只知道酒瓶見底時,斜前方的玻璃門響了下。
推門進來的人穿著墨藍色的襯衣。
他在她桌前站定,離得有一米的距離。
江晚抬頭,緩慢地視線聚焦,望向他。
「宋芙說你喝多了。」他聲音響起來,依舊是這麼多天來,熟悉的平整語調。
沒有任何起伏,不帶什麼情緒。
江晚沒出息地鼻子一酸。
她知道自己反反覆覆的,特別沒意思,但現在也是真的難受。
「喊竇亭樾帶你回去?」裴行初又看著她問。
他問完見江晚沒什麼反應,還是維持這個姿勢看著他。
片刻後,女孩兒垂頭,枕著一條胳膊趴在了桌子上。
髮絲軟趴趴的,散落在木色的桌面。
裴行初嗓子嚥了咽。
是失望的。
他以為這麼刺激下,江晚總會說點什麼,譬如挽留,或者示弱。
其實早在不清不楚和她攪在一起的時候,他就想了很多。
父母那邊他可以解決,退婚的事情他也能善後。
他很早之前就開始處理江家剩下的產業。
他希望能慢慢剝離林芝華兩個對江晚的感情,讓她以江家人的身份回去繼承家業。
等她回了江家,長此以往,那些先前所擔心的輿論也都不會那樣鋪天蓋地的發生。
可是他想的再多都沒有用。
只要她不願意,這些都沒有用。
裴行初想,或許江晚是喜歡他的,但喜歡的程度還遠沒有達到能接受失去愛她的「父母」,能背負一些不堪入耳的輿論。
她瞻前顧後,有所保留。
他望著遠處院子裡的刺槐,終是不想在她喝了酒的這個時候逼她做什麼選擇。
「讓竇亭樾送你回去。」
說完他轉身,往來時露臺門的方向去。
然身形剛動了下,垂在一側的手突然被牽住。
不到二十度的利口酒,即使江晚喝的有將近一瓶,但還不到醉的程度。
江晚知道,裴行初也知道。
女孩兒纖細的手指拉住他。
壓抑的聲音有輕微的哽咽。
她吸了下鼻子,喊他:「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