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翊浵回眸,看著蕭琰的眼睛,“你父親給你取的這個字,深得我心,悅之,悅以歡之,人生盡歡,可矣。”
母親教她秉心行之,阿孃要她人生盡歡……蕭琰垂眸片刻,抱了一下母親,認真道:“我會的。”秉心而行,悅也。
母女倆在榻上說了陣話,蕭琰擔心母親坐久了腰疼,便又建議去園子走走。
於是侍女們備了肩輿抬了禪椅,又有屏風帷帳火爐茶酒果子諸物,十幾人擁著兩人往梅花林行去。
長安的天氣沒有河西冷,今年的冬天又尤其暖和,貴家府宅裡的湖池都沒有結冰,蕭琰與母親徐行說話,經過一處荷塘,還看見一隻鸕鷀蹲在石欄上盯著水面。那隻爪上戴了腳套趴在蕭琰肩上的五色鸚鵡叫起來:“笨鳥!笨鳥!”
蕭琰哈哈笑起來,壞心眼的教它,“下次神女過來了,你這麼叫。”
鸚鵡聽見“神女”打了個哆嗦,小腦袋一扭,不理蕭琰了。
蕭琰伸手扳正它的小腦袋,繼續毀鳥不倦,“不叫笨鳥也行,你見了神女,叫‘節操吃了,節操吃了!’懂了麼?”
鸚鵡的小黑豆眼轉來轉去。
李翊浵在肩輿上咯咯樂笑開了。
後邊的侍女們也都個個忍笑。
蕭琰教了兩句沒教會,便伸指彈那鸚鵡的腦袋,回頭對母親道:“二哥調/教的這鸚鵡還是不怎麼聰明啊。”
李翊浵笑她,“是太聰明瞭,所以才不上你當。”
說笑著,走到梅園。
蕭琰挽著母親胳臂在林中漫步,聊著便說到了吐蕃,說到了赤德松贊,李翊浵道:“他的畫不錯,已經入道了。唱歌也是一絕,你聽過他唱歌,便會想到雪域高空,自由的蒼鷹,遼闊的草原,美麗的湖泊,寬廣,嘹亮,又幹淨。”說著用吐蕃語唱了一句神山之歌,音聲高亮而奔放,笑道,“這歌我沒他唱得好。”
蕭琰關心的是,“他讓你開心嗎?”
李翊浵眉毛一彎,“你知道吐蕃人身上多羶味吧?”
蕭琰點頭,不僅吐蕃兵,是吐蕃將軍身上也是有股子難聞的腥羶味的,因為他們每日都吃牛羊肉而少食果菜。
李翊浵笑道:“吐蕃的一些苦行僧是沒有這味道的,因為他們茹素。赤德松贊當年還不是贊普時混在使團中到了長安,在丹鳳樓觀燈時見到了我,那時我才五六歲吧。他回吐蕃後開始茹素,洗各種花露浴,求親時,已經茹素十幾年了,身上還有一股薔薇花露的味道。”說著便想起赤德松贊當年在聖人面前數說自己的優點時很驕傲的說“我很香”,忍不住笑起來。
蕭琰默默抹汗,心想情果然讓人發瘋,無論女人還是男人,無論漢人還是吐蕃人。
“他蒐集了我的很多喜好,然後下苦功去學。有些方面他還真有天賦,箜篌彈得極好,最出色的還是擊鼓,我跳柘枝舞時喜歡他擊鼓。你二哥擊鼓也不錯,但比赤德松贊還差了一籌。……”
“他在求親時,我告訴他,我不會與他生育孩子。他說:正好,如此沒有人可以分去你的注意力了。吐蕃那些貴族和僧侶見我一直沒孩子,當然是高興的,不然,以赤德松贊對我的喜歡,沒準要立我的孩子為贊普了。他們哪裡知道,這是赤德松贊再也生不出孩子了,他喝的合巹酒裡,有絕育藥。”
蕭琰默然,難怪她阿孃在吐蕃十幾年也沒有一個孩子。
李翊浵說了一會,道:“赤德松贊是個很任性的人,一生都是為了自己的喜好,當贊普是因為他喜歡,和我在一起也是因為他喜歡,不和我生孩子也是因為他喜歡,吐蕃在他眼中是因為他的喜歡而存在。所以,他死了,吐蕃沒了也沒了。不過,國沒了,族還在,在大唐,吐蕃人會過得更好。俄松和他的兒女還活著,他的子嗣可以得到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