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神進入到一種玄乎又玄的境界,才是美食的極致享受。“放浪形骸”是色慾天的極欲境,謂之出離。出離形骸,神馳天地,上下宇宙,無邊無際,萬古流年一羽毛,這是至極欲而出離的自在之境。
蕭琰在“放浪形骸”中體會到這種欲樂無間的無上妙境。
道門的雙修和佛門的歡喜禪,都是要進入這種無上妙境達到出離。一般人在歡高.潮之際也會產生白光閃過,靈魂片刻脫離的極歡感,但那種出脫只是一瞬,達不到脫離肉.欲的無垢至淨的妙境:一則心中沒有純淨的道境,二則普通人元神太弱,支撐不了神魂出離縱橫千萬裡的強度,那會“極樂而死”了。而對修者來說純淨的道境則更難。但蕭琰的神識至淨又至靜,與同道者相比,能夠在極欲境出離到無垢至淨之境,這是色慾天的巔峰,也是破了色慾天,進入大自在天。
無遮觀自在,即在無色中。
蕭琰在出離中體會到那種無情無緒、無牽無絆的自在。
那是從極而進入極無情。
那是心的空明,神魂的極致平靜。
而要達到心的空明,要隨性、由心。
無情是性,有情也是性,所謂人各有志是隨性而行。如感情,強迫放下不是放下,那是不得已的選擇。隨性而為不是被迫的選擇,它是由心而發,則,不則不。若深則執著,若執著則不放下。蕭琰情執不是她的選擇,而是隨她的性,她的心。但要隨性由心,要有大魄力,大能力——她必須更強。
但武道強者的路上充滿危險,或是戰鬥,或是遭遇突然的兇險,或是晉階時的危機,越是處於險地,越要摒棄感情的影響,不悲不怒,淡然而無驚,才能做出理智的判斷和正確的反應;縱然目睹人死於眼前,也要心境冷清如冰雪,否則頃刻是覆滅。
蕭琰如果能夠時時達到心空明,進入極致冷靜的境界,破除晉階時的心魔不是問題。
心魔是人心中最弱點所生,最厲害處在於你不知道那是幻境,直擊你心中最軟弱處,故為情境所困。要破心魔,一則破情,二則破障。蕭琰破不了情,只有破障,當在神識中清楚這是幻境,其境自然而破。
但幻境如真實,身處真實中又如何能意識這是虛幻?
蕭琰想起和沈清猗在平湖空海上盪舟,水平靜如鏡面,湖水清澈至無色透明,劃舟其上,像是在天空中游蕩,唯執竹篙點入水中,才清晰感受到這是在水中。——蕭琰心想,她也需要一隻篙。
確切的說,她需要一個錨點。
當她看到這個錨點,能立刻進入到心空明的冷靜狀態,還有什麼心魔能困住她呢?
但說得容易,做到卻相當難。
首先以什麼為錨點?——這是個難題。
其次,算辛苦找到了這個錨點,又怎麼定位在她的神魂中?
這比斷情還難。
若不然,世上的修者都可以隨時達到“空靈,忘我”,而不用斬情執、破情障以保持心境的淡漠平靜了。
蕭琰掌根拍著額頭嘆氣,“這個很難,難得很。”
沈清猗沉吟道:“你已經悟到了方向,這是好的。至少,已經觀了自在,這是行在自在的路上了。”
蕭琰哈哈笑道:“姊姊你說的極是。”那語氣神態,倒似沈清猗指點了她方向一般。
沈清猗不由失笑,“你呀。”真是時時不忘甜言蜜語。
蕭琰覺得,這正是自己的優點,嗯,要時時保持。
***
人間四月芳菲盡,這話其實是不然的,至少四月正是長安牡丹盛季,滿城花開真國色,一城俱是賞花人。
唐人盛牡丹,賞牡丹蔚然成風,特別是在長安,達官貴人和庶民百姓都如狂如醉,以不耽玩為恥。有詩曰“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