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涼悠悠的抬了下眉,眸中有一抹興味。
她方才的感覺,來自這個方向,似乎有一絲隱約的……敵意?
她微挑了眉,側眸看向正往潭邊走去的三人。
——沈清猗,知安,還是後面那侍女?
呵……這可有意思了。
道瀟子一邊環湯擊沸,頭也不抬的哈哈一聲道:“至元,等著我的茶——肯定比晉王高出一籌!”
“呸,什麼高出我一籌,我高出你兩籌才對!”
“啊哈哈,你這湯老了。”
“胡說,剛三沸,哪老?少來訛我!哼,我是不會上當的。”
……
知安有些目瞪口呆,見這兩位鬥茶又鬥嘴,有種想扶額的感覺:這二位加起來有一百四五十歲了吧?真是……真的是兩位宗師?
他眼角微抽,身子一讓引見道:“至元道師,這是臨川郡王。”
沈清猗行了個道禮,“至元見過郡王,福生無量。”
臨川郡王尚是頭回見沈清猗,人名兒倒是聽過好幾回了,見她氣質清冷,容貌清豔絕絕,仿若梨花清如雪,但那雙寒冽如冷泉的眸子,卻使她整個人的氣質多了幾分凜冽,彷彿寒冬經雪的臘梅,冷香清冽逼人,而言談舉止都帶著從容不迫的氣度,自然有種清靜高遠的姿態——果然是個十分出色的人物!臨川郡王心裡讚一聲,難怪昭華對她另眼相看。微笑頷首回禮,面露和善道:“早聽說過你——道玄先生擇徒的眼光,果然是不錯的。”
“這是師尊厚。”沈清猗稽首肅敬。
臨川郡王溫然一笑,“你先坐著,嚐嚐你師叔和晉王的茶。”
李毓禎遙聲輕笑,介面:“不品出個高下,他們大概不會放過你。”說著,一步踏出,便落到了潭邊,隨手將空了的茶盞落到條案上。
沈清猗這才正式向她行禮,“至元見過秦國殿下,福生無量。”
李毓禎笑語輕然,“庭州一別,隔年不見,清猗表嫂愈見清骨俊發,風采絕俗。”
白蘇隨在後面行了一個屈膝禮,心裡佩服——公主說話是高階,少夫人明明是瘦得清減見骨了,卻說“清骨俊發”……這用詞兒真個迤邐,委婉曲折,還清高拔俗,真是聞之心喜呀。
沈清猗卻是心中發澀,“表嫂”這稱呼讓她想起自己還是蕭琮的妻子——蕭琰的嫂子這個令人心痛的身份,李毓禎無形中往她心口扎一刀。
沈清猗微斂了眸,清淡聲音道:“庭州一別,再見殿下,愈見尊貴氣勢,風采逼人。”
一個“絕俗”——絕俗能有紅塵之慾?
一個“逼人”——“巧取豪奪”不是逼人?
兩人這一句話明為讚語,實則各有意指——李毓禎是試探,汝之慾為何?沈清猗卻是心中蘊怒,譏刺她對蕭琰不擇手段的強佔。但李毓禎不知道她對蕭琰的心思,自是聽不出這砭骨之意,而是意會到另一重——以殿下尊貴之資,何以用言語試探這種手段?
李毓禎抬眉一笑。
她的確不用試探,想要知道,直接問是。
只是她以為沈清猗心思幽沉,便用了這種含而不露的方式,未料對方竟不耐這種曲折。
也好,李毓禎心道,單刀直入更直接,她更喜歡這種方式。
李毓禎看向沈清猗的目光多了一分溫和,唇邊也換了一分真切的笑意。
沈清猗有種胸口悶血的感覺,明明憎恨著對方,對方卻一無所知,還為她的譏刺之言而愉快,這種憋鬱怎麼解?
而在其他人看來,卻是沈清猗對秦國公主景仰,秦國公主對沈清猗欣賞——兩人相見歡。
哪裡知道,在剛剛那一句對話中兩人已經交鋒一回合了呢?
這廂鬥茶的兩人已經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