嚇得急忙喚奶孃,昭顏卻制止了,淡淡說:“他餓了,你喂。”
夕蓮眼裡恨意凜然,一想起他是司馬昭顏強佔自己的產物,一想起他出生時旁邊就躺著韋娘溫熱的屍首,她心裡的復仇之花便瘋魔得很妖豔。不過她還是勉強笑了笑,解開衣襟。
奶孃在一旁說:“皇后娘娘第一次餵奶,肯定不習慣,離生產也有一個月了,奶水或許出不來、或許有些疼,不過以後就好了。”
夕蓮頷首微笑,心底卻是一片冰涼。
昭顏忽然開口:“左邊。”
夕蓮愣了愣,臉上忽然一陣發熱,轉身背對他。她一次這樣打量懷裡的曦兒,他有了吃的便閉上了眼,一臉安詳。其實他的臉孔長得像司馬昭顏,那樣真誠。夕蓮感到左胸一陣癢、一陣麻,心裡卻無端端生出暖意,沒想到幼小如他也能溫暖母親的心呢……她真的笑了。
從不遠的琉璃鏡中映出夕蓮的倒影,站在她身後的司馬昭顏長吐了口氣。
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
昭顏渴望已久的生活,便是這樣整日陪伴妻兒。曦兒對昭顏遠遠比夕蓮親熱,夕蓮不知道,自己在看著孩子的時候,看似冰涼的眼底還會閃過避之不及的溫馨。就如她對他極盡溫柔、關懷備至,可在轉瞬間還是能看透眼底的恨意。
司馬昭顏面無表情的臉,看到曦兒的一剎那恢復了痴痴的笑容,夕蓮在一旁貪婪盯著他,卻不知何時,他的樣子已經深深刻在了心裡。他卻知道,韋娘說的沒錯,她是愛他的……愛之深、恨之切,可惜所有愛恨都沒有機會了。
他懷抱著曦兒,看似隨意說了句:“立太子吧。”
夕蓮一怔,眼神慌亂了幾分,搪塞道:“這麼小,急什麼?”
昭顏不語了,早已絕望的心,是不會再碎的。
夕蓮嬌笑著往他肩頭一靠,“快入秋了,還是這麼熱,不如,我們上驪山行宮去避暑?”
昭顏木然點頭,“好,去吧。”
一聲驚雷,司馬昭顏從夢魘中醒來,衣襟溼透。
夜風吹滅了燈燭,閃電的光一陣一陣將寢殿襯得這樣陰森。他側目看著熟睡的夕蓮,忽然就撲過去狠狠抱住了她,這些天的歡愛,甚至比不過觀星臺上她懵懂接受他的淺淺一吻、甚至比不過她真心待他時的一個溫暖相擁。
夕蓮被箍得喘不過氣,嘟起嘴嚷嚷:“你幹什麼……”
她又蹬了幾下腿,在他懷裡撒嬌,皺著眉發出夢囈:“好熱啊……”
他不想幹什麼,只是擁她在懷。這樣任性嬌蠻的夕蓮才能讓他體會到絲絲細微的幸福。
鬧過一陣之後,她靜下來了。她一向睡得沉,雷聲再大也不會醒,昭顏輕輕抓起一大把她散落在枕的青絲,將臉深深埋了下去。
盧太后神色憔悴了許多,即便用脂粉也蓋不住蒼白,她眼色微動,欲言又止,終究還是揮揮手:“他在裡面,進去吧。”
夕蓮微微頷首,冰綃水袖隨風輕搖,宛若蝴蝶翩飛,只是心越來越沉。
盧予淳不敢正視她,將她輕輕攏在懷裡。“夕蓮,對不起……”
往生如夢,他只期望今後,會有真正屬於他們的美好幸福。勝者為王,從前的一切傷痛都將過去嗎?還是敗者為寇,他們要共赴黃泉?
夕蓮腦裡一片空白,目光滯在一處。“我們很快就要出發了,你們打算何時動手?”
“立秋那日,有月蝕,是個好日子。辰時,皇上在驪山駕崩的假訊息會四處流傳,皇城北門兵動,我們毫不費力即可佔領金陵。驪山在辰時也會有響應,就等司馬昭顏落入圈套。”
夕蓮牽強一笑,“別忘了,司馬昭顏要交給我的,你們不許傷他性命。”
“嗯……到時他是已死的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