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觀察貝利女士的動機部分來自於我在芝加哥大學的導師們。讓?科馬羅夫,一位成就卓著的民族誌教授,說我跟男人們在一起待得太久了。既然這個社群裡有三分之二的人是帶孩子的女性,她建議說,我就應該試著去進一步瞭解婦女們是如何維持家計,如何從住宅局獲取服務,以及在得不到服務的情況下,是如何幫助家庭度日的。威爾森告訴我,研究貧困的學者都甚少了解婦女在社群事務中的角色,而且他也鼓勵我不僅要跟像梅女士這樣的家庭領袖打交道,也要跟貝利女士這樣的租戶領袖打交道。威爾森和科馬羅夫都告誡我,對待貝利女士要像對待其他強權人物那樣聽從警告,絕不要把別人的告誡當作場面話。
貝利女士中等身材,粗壯結實。由於關節炎的關係,她行動緩慢。但她總是目光炯炯,精神抖擻,就像華盛頓當年穿越特拉華激流時一樣。她在右臂上刺了一個紋身:MO�JO,這是她的一個早夭的兒子的暱稱,貝利女士告訴我。她的手指短粗,在搖著我的手的時候,我感覺到這是我所接受的最強有力的握手。
她的頭銜是地區顧問委員會(LAC)的大樓主席。這是一個選出來的職位,每個月有幾百塊的兼職工資。大樓主席的正式職責包括遊說住宅局提供更好的樓房維護,為租戶的活動爭取基金,以及其他諸如此類的工作。選舉每四年一次,而且在職者很少會下臺。有一些LAC的主席比其他人的權力要大得多,而且據我所知,貝利女士處於這一權力層級的高階。事實上,她在若干年以前就曾為LAC的創立而奮鬥過,而且現在也還保持著她的戰鬥精神。我曾經聽過貝利女士讓醫療診所為她大樓裡的兒童做免費體檢的故事,還有讓當地的商店捐贈食品的故事。
一天,在去拜訪她那窄小破敗的辦公室時,我親眼目睹了這一戰鬥精神。我想要解釋一下我為什麼一直在她的大樓裡廝混,還想解釋一下我的研究。我先講了流行的有關城市貧困的學界看法,以及支援這些觀點的事實。
“你要計劃在你的研究裡跟白人對話嗎?”她揮舞著手臂打斷了我,彷彿已經聽過上百遍我的演講。
我困惑了。“這是關於羅伯特?泰勒之家的研究,而且我認為我將要對話的人,絕大多數會是黑人,除非有我沒注意到的白人住在這裡。”
“要是我每天只給你吃一片面包,並且問你為什麼你會飢餓,你會怎麼說?”
我更困惑了,猜了一下。“因為你沒有給我吃的?”書 包 網 txt小說上傳分享
第五章 貝利女士的街區(2)
“沒錯!很好!”
我鬆了口氣,希望不要再有測試了,但是貝利女士還在繼續。“假設我拿走了你家裡的鑰匙,你只好睡在外邊,”她說,“一個城裡人過來,把你當作是‘無家可歸者’。你會怎麼說?”
“嗯,”這一題似乎更難了,“我會說你錯了。我有地方待,所以……不!我不是無家可歸者!”我覺得這一題我正中要害。
但是她似乎被我的答案觸怒了。“哇,你曾在任何事情上自立過嗎?”她說。
我不夠聰明,但至少還能明白她這不是在要我回答。
“要是我拿走了你家裡的鑰匙,”她大聲喊道,“那會讓你怎樣?”她從辦公桌上靠過來,我可以感到她噴到我臉上的氣息。
“好吧,我猜你搶劫了我。所以我不是個無家可歸者,我是個受害人。”
“好,我們有點進展了。現在,假設我告訴警察不要去你的街區,而只來我住的地方。然後我寫道,你住在一個罪惡肆虐的街區,寫下你住的地方比我這裡有更多的犯罪。你會說什麼?”
“好吧,我猜我會說那並不公平,因為你有所有的警察,所以——”
“教授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