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妥協,誰知他竟為那女子剃度出家。
他卜得一手好卦,出家前便已然宣告顯赫,如今經文染浸,愈發成就聖僧氣度。
她有被人知曉的惶恐,卻偏偏還生出一絲有人分擔的輕鬆。
她回眼再看小觀音堂,那處焚香的煙火似有若無的從門裡流出,倒真如仙境。
再回頭,她腳步便略是輕快一些,這和尚的事也並非一時便能搞懂,倒是趁著眼下正午寺里人或許少些,當真該快些到前面大殿為簡辭求一個平安符去,她剛一站定四下望了一眼,果然白萍便極是興起的跑了過來:
“姑娘,那邊有人求卦,卜卦的小和尚厲害的很呢,聽說是聖僧的徒弟!”
陸茉幽心底一笑,這和尚當真有趣,把自己小徒弟放在前面打掩護,他卻追到後邊找她道謝。
“那你還去看吧,我去前面添些香油錢許個願,再過半個時辰你仍到偏門我們馬車那裡等我吧。”
她拍拍白萍手還放她自己玩去,白萍兩眼冒光歡呼一聲又跑了過去,她便往前要去真正的觀音殿,果然正午人便少了許多,她走上片刻便到了觀音殿,誠心摯意叩頭許願求下平安符,又用硃砂將簡辭生辰細細寫在黃紙上放進那小小符帶封上,再添了功德香油錢,這才從觀音堂裡出來。
這回,手裡捏著平安符,她便覺著心底略是踏實了些,待要出門還往偏門回去,只是一出大殿的門,卻突然看到前面半月門處飄過一角淡淡雨後天青色的袍角。
簡辭?
她一怔,隨即不覺失笑,他雖喜這顏色,但穿這顏色的便必不會只他一人,何況眼下朝堂嚴峻,她已有十幾日不曾見過他,他又怎能有功夫跑到慈光寺來?今日又不是有什麼重要人物來慈光寺,須得他必要跑上一趟的。
心中雖如此想,但腳下還是鬼使神差便循著那衣袍的顏色跟了過去。
只是她走過半月門便見那人衣角一閃又走過另一門,她總也看不到這人是何模樣,於是腳下不停便隨著那人步子一徑走去,那人也並未兜兜轉轉,看這路徑倒像是直往寺廟正門而去,只是腳步急匆,她終究是個女子,幾次險些追丟,一邊暗笑自己痴傻就因著與簡辭相同顏色的衣裳便追個不停,一邊卻還是氣喘吁吁不肯丟開,一路將將追著,竟一直追到了正門處。
她站到寺門處往下一看,卻發覺那邁步正下石階的男子,不僅衣袍顏色同簡辭相同,竟連背影也如此相像。
能在這般境況下際遇一個同他相像的人,陸茉幽竟也覺著心底一絲絲甜意,唇邊不覺掛上痴痴笑意,便看著那人手中提著一盒寺中的素糕點徑直往一輛馬車走去,而她溫柔迷離又含笑的目光在一觸及那馬車時便猛然一縮,快的甚至令她連收起笑意都來不及。
那馬車車身上淡淡烙印著一個標記,一個她雖然極少見到卻深深印在心中永遠不會忘記的標記。
她原本可以欣喜追上前的,她原本也不是沒有認出他的,只是她覺著,此時此刻,他不會出現在這裡,他也不該出現在這裡。可他就是出現了,不僅出現了,馬車還探出一個人迎接他,對他一笑,甚至拿出一方帕子為他擦拭額頭薄汗。
好似一把針霎時紮上心頭,陸茉幽倏然攥緊手中平安符,指甲潛入皮肉尚不覺疼。
她突然覺得冷,適才追這人出得一身的細汗都將裡衣沾在了身上,此時石階上風一吹,竟冷的她不住顫抖,那笑便凝在唇邊,甚為詭異的透著冷,她想她的面色一定很古怪的,只因那馬車上的女子不經意間遙遙一眼便被她嚇住。
於是他也順著那女子的目光回頭看來,人來人往間,彷彿一眼萬年。
陸茉幽突然艱澀的抿了抿嘴唇,她渴望他看到她能走到近前,同她說些什麼,甚至哪怕點點頭,或者眼神中一閃而逝的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