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心裡陡然一動,走近前去看了一眼。
也不知道當日被打的有多狠,居然過了這麼久了,還能看到疤痕。那疤痕細細的,一看就知道是棍類的東西打過留下的。
順子倒是不以為意,興致勃勃的說道:“我家裡最多的就是篾條,那東西又細又長,又有韌勁,打在人身上,疼的不得了。當時我爹隨手拿了根篾條打我,不過,直到篾條打斷了,我都沒松嘴。”
錦繡聽的直冒冷汗,篾條這東西看似柔軟,其實極有韌勁,打到篾條都打斷了,那得有多痛?
可比挨板子厲害的多了……
“那後來呢?”錦繡不由得接著問道。
順子笑嘻嘻的將袖子放下,說道:“後來,我爹又繼續拿了一根篾條打。打到第三根篾條的時候,我才說話。”
明知道結果是什麼樣子,可聽順子這麼說,錦繡還是不由得插嘴問道:“你求饒了?”
順子搖頭:“不,我對爹說,要麼今天就把我打死,反正我不願意娶阿玲。”
順子現在輕描淡寫,可錦繡的腦海中自動演繹出一副這樣的情景來:倔強的少年被生氣的爹打的半死不活,滿身是傷,依然斷斷續續的說道:“爹,要麼今天就把我打死,反正我不願意娶阿玲。”……
錦繡的鼻子酸酸的。
在她不知道的時候,順子卻承受了這麼多。
也不知道,這個十六歲的少年是怎麼撐過來的。若是換了心智不堅定的,只怕早就在這樣的毒打下服了軟。
順子看到錦繡眼裡的憐惜,心裡暖洋洋的,忽然不想再多說了:“阿秀,你放心,我皮粗肉厚的,被打一頓也沒什麼要緊的。我爹哪裡捨得真打死我,聽到我說這句話之後,嘆口氣就放下了篾條……”
然後,就去買了傷藥給他抹上。
順子在家裡整整躺了五天,才能下床走動。那細細的傷疤分佈在胳膊和背上,已經漸漸泛白了。
再後來,順子爹只得順了兒子的意思,在徐氏上門的時候,順水推舟,回絕了親事。
徐氏本就是個潑辣婦人,又受了這樣的羞辱,簡直都要氣死了。在村子裡見了順子爹總是要冷嘲熱諷一通,村子裡的人也有說三道四的,順子爹的日子也難過的緊。
順子一想到這兒,也覺得愧疚的很,所以,這些日子表現的分外聽話。每天做飯洗衣下地幹活編筐賣筐,一樣事情都沒敢落下。
兩人很少有這樣單獨相處聊天的時候,順子只恨不得時光停住永遠都不要流逝才好。只可惜好時光不長,就聽屋子外面響起了阿桃的聲音:“姐,該回去了,我們出來不短時間了。”
錦繡應了一聲,然後和順子一起出了屋子。
阿桃促狹的看了順子和錦繡一眼,笑嘻嘻的說道:“姐姐在家還能再待上兩天,說話的機會多著呢,也不必急在這一時吧我們出來這麼久,再不回去,爹孃可要起疑心了。”
錦繡嗔怪的看了阿桃一眼。這丫頭,說話時那笑容真是曖昧的不像話,嘖嘖,早熟的小丫頭。
順子心情大好,笑道:“我送你們回去吧”
阿桃笑著說道:“不用了,姐姐出來的時候,跟家裡說的是隨便轉轉,可沒敢說來找你。你要是送我們回去,不就露了餡兒了?再說了,就這幾步路,我們自己回去就行了。”又不是跋山涉水的,哪裡需要送來送去的。
順子不由得看了錦繡一眼,錦繡只覺得臉有些發熱,好在天黑,看不出臉紅來。這個死阿桃,把什麼話都抖落出來了。說的好像她來和他私下約會似的……
錦繡咳了一聲,一本正經的說道:“順子哥,今天下午的事情你不要放在心上。我娘礙著大娘和奶奶的面子,實在是不好多說什麼。你日後想去我們家,只管去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