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人一樣開場便是攀親帶故,尋找共同話題。
“你是秦堪的朋友?”
唐子禾笑了笑,沒出聲。
救唐寅是因為秦堪,但唐子禾個人卻不怎麼喜歡這種迂腐的書生,更何況還是個老書生,這個老書生沒有半點自知之明,居然還想啃她這棵嫩草……
以唐子禾這種正邪不分的性子,若非他是秦堪的故交。此刻唐寅的屍骨理論上應該已被山裡的野獸啃噬一小半了。
“是秦堪請你來救我的麼?”
唐子禾搖頭:“京師離南昌千里,你被抓進寧王府才幾天,秦堪怎麼可能知道。”
唐寅眼睛一亮,他很想問唐子禾是不是愛惜他的滿腹才華於是自作主張將他救出火坑,然而一看到唐子禾那張冰冷的俏臉,唐寅忽然沒了底氣,唐子禾對他冷冰冰的態度實在看不出她有任何愛惜他才華的跡象,於是唐寅決定不再自取其辱。
此刻唐寅對唐子禾的身份產生了好奇。
營救他的過程唐寅親身經歷,他很詫異這個柔弱女子為何竟有這般通天的本事,獨自一人便輕輕鬆鬆從那個他自己連方向都摸不清的王府裡救出來。然後飄身遠遁。這種人簡直是李白詩裡“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亦如杜甫詩裡的“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唐子禾在他心中已成了神秘莫測本領高強的絕代俠客。
“秦堪總能認識很多奇怪的朋友……”唐寅苦笑。文人。特別是他這種落第文人,對統治階級總是又愛又恨,然而對那種本領高強的俠客卻總是充滿了詩意般的憧憬和崇拜的。
唐子禾嘴角一勾:“我和秦堪也許不止是朋友……”
唐寅一呆:“你和他……”
提起秦堪。唐子禾俏臉上總算有了笑容:“他呀,還欠我一乘花轎,把我抬進秦家的大門,縱然妾室進門比不得當家大婦,但是花轎還是要有的,小一點也可以……”
唐寅又變得失魂落魄,又想來一次說走便走的旅行,前提是儘量避開南昌……
唐子禾說完這句話後,神情也有些落寞。
她也很想堂堂正正被秦堪娶進門,她更不介意只做他的妾室,經歷過半世風雨,造過反,殺過人,放過火,下過毒,一己之力曾令天下風雲變色,尋常人一輩子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她都做過了,心境已然滄桑如遲暮,如今的她,對所謂的名分哪裡還看在眼裡?
然而身份終究是一道無法跨越的坎,她的來歷,她的過往,她的原籍及一切經歷,這些東西尋常人都有,可她卻偏偏沒有,她用什麼身份進秦家的門?堂堂國公府怎能容許一個造反女頭子進門?就算秦家上下不介意,他的政敵會放過他嗎?皇帝若知道他娶了一個曾經造朝廷反的女反賊,心中會毫無芥蒂嗎?
想到這裡,唐子禾幽幽一嘆,無限的愁苦浮上臉頰。
唐寅比唐子禾更苦,秦堪曾跟他說人的一生總有否極泰來的時候,老天為他關了一扇門,必定會為他開一扇窗,可唐寅現在只覺得自己已被釘在棺材裡……
二人陷入沉默,各懷悲苦怔怔看著深林裡的陽光,陽光透過層層疊疊的樹影縫隙投映在崎嶇嶙峋的山石上,破碎得如同二人此刻的心情。
良久,唐寅展顏一笑:“罷了,活著就好,活著有酒有肉,有詩有畫,還有朋友,哈哈,這樣的人生還有什麼不知足?”
唐子禾看著他的目光第一次不再冰冷,她總算從這個迂腐老書生身上發現了一絲絲優點,想想也應該,能讓秦堪以友相待的人,能差到哪裡去?
“唐姑娘搭救之恩,唐某沒齒不忘,大恩不言謝,容唐某來日再報。”知道她是秦堪的女人後,唐寅很快擺正了態度,規規矩矩朝唐子禾躬身一揖。
唐子禾勾了勾嘴角:“唐先生客氣了,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