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地偷偷打量周志忍的臉色。
周志忍顯然並不滿意他的回答,不過卻也沒再說什麼。沒想到他身後一個少年卻嚷嚷道:“要我說還造什麼投石車啊,反正也沒多大用處,白費這力氣呢,還不如讓將士——”
“閉嘴!”周志忍出聲喝住那少年,轉頭看了一眼那少年,眼神凌厲無比,一下子就把少年的話堵在了嗓子裡。
那少年面上露了些怯意,躲開周志忍如刀般的視線,微低了頭,小聲叫道:“舅舅——”
周志忍冷哼一聲,說道:“這是軍中,我不是你舅舅!再有下次我軍法辦你!”其實他知道那少年說得沒錯,造這樣的投石車對於泰興城來說還真是沒有多大用處,砸牆嫌輕砸人欠準,可即便明知道毫無用處這車也得造,不然圍而不攻,他怎麼對人家南夏人交代?好歹也得做個攻城的樣子給人家看吧,這樣大家都忙活著,南夏人在城裡忙著放鴿子,他們忙著在城外伐林子,得,誰都心安!
周志忍的視線投向了遙遙的北方,常鈺青這個時候應該到秦山了吧,他低低嘆息了一聲,年輕人啊,如今皇上正年輕,用的人也年輕,難道自己真的老了麼?自己不過五十出頭,還是正當壯年呢,怎麼就算老了呢?
那少年聽到舅舅發出的嘆息聲,不禁愣了愣,還以為舅舅是在為攻泰興城而煩惱,雖然剛捱了舅舅的訓斥,少年的心性還是讓他忍不住請纓道:“舅舅,你給我兩萬精兵,我替你去把泰興城打下來,也不要這老什子投石車,給我幾輛撞車就行!”
周志忍回頭瞪了瞪那少年,本想再訓斥他幾句不知天高地厚,可看到外甥那張年輕稚氣的臉突然想到皇上用那些年輕將領不就是因為他們的不知天高地厚麼?不然怎麼會制定如此冒險的計劃?想到這,周志忍嚥下了嘴邊的呵斥,只是教導外甥道:“衍兒,一場戰鬥可以依靠‘勇’取勝,可一場戰役卻不能只依靠‘勇’字,一場戰爭更遠遠不只一個‘勇’,明白麼?我們北漠不光我們東路軍,還有常將軍的西路軍,仗不是光指著我們來打的!凡事要多動動腦子,別光知道殺啊衝的,不然你再勇猛也只能做一員猛將,成不了一代名將!明白了麼?”
那少年撓著後腦勺衝周志忍嘿嘿地笑,周志忍一看外甥這表情就知道自己白說了,忍不住翻了翻白眼,不再理會這個一根腸子通到底的外甥,只轉過頭去繼續望著北方愣神。
那少年見舅舅總是往北邊看,不禁也有些納悶,也順著舅舅的目光往北方望去,找了半天也沒找到有什麼值得看的地方。烏蘭山系強勁了八百餘里,到泰興城西北幾十裡外時終於沒了勁頭,只延伸出幾個平緩起伏的土坡,連個明顯的山頭都沒有,這樣的山林恐怕連個兇猛的野獸都存不住,少年心道。
同一片雲彩下,就在那幾個土坡的東面,由南向北的驛道在這裡分出了一個支岔,斜斜地指向了東方。一輛向北行駛的青篷騾車緩緩地在岔路口停了下來,駕車的漢子從車上跳下來健步轉到車後,掀開車簾對著裡面說道:“先生,前面路分叉了,咱們怎麼走?”
“這就到了分岔的地方了?”車裡一個有些略顯尖細的聲音問道。
那車伕放下車簾又探著頭往前方看了看,轉回頭說道:“嗯,分了,有條往東拐了!”
車裡的人沒說話,過了片刻門簾抖動,一隻細白的手撩起了車簾,緊接著探出一隻穿了黑靴的腳來,一個年約四十來歲的乾瘦男人從車上慢慢地爬下來,到了地上先動了動有些痠麻的雙腿,彈了彈衣角的灰塵,這才揹著手往車前走了幾步,看著前面的分岔路口搖頭晃腦地念道:“往北去的是豫州,往東則是青州。豫州城重,乃江中咽喉之地,北可以護靖陽,南可以掩泰興,加之地處平原糧倉,城中糧草充沛,實為兵家必爭之地;青州地險,北臨子牙,東倚太行,易守難攻,出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