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她這樣的人,從生來就註定是不清白的。
不值得所有。
她註定無法考公,從出生開始無法不去習慣任何一個人知道她身世之後的疏離和白眼以及歧視,直到大學,從未向人提起過那些事之後,才交到了第一個朋友。
朋友之間或許不用,也沒有必要坦誠所有。
可是後來,她甚至還有了什麼都很好的男朋友,有一天,男朋友問她,要不要訂婚。
她多麼想訂婚,好像一段新的人生開始。
可是到這裡已不能再隱瞞下去。
一顆溼熱的淚水,落下時,吧嗒砸在男人手背。
裴靳白感受到手背上的淚珠劃過,胸口處,心臟彷彿被一隻手狠狠攥緊,逼仄的戾氣。
一些事情,陳黎之前給他的資料裡早已知曉,包括父親去世之前和母親的改嫁,而另一些事情,是外部客觀調查不出來的。
奶奶對她也不好。
同學的霸凌。
母親的逼迫。
繼兄的……覬覦。
“對不起,”
她今天不知第幾次說對不起,無聲中,眼淚已大顆大顆地滾落下來。
“我不該,一直不告訴你。”說完最後一個字,顧書怡聲線竭力忍耐的哽咽顫抖,知道自己隱瞞了多麼重要的事。
痛意抽絲剝繭地鑽入骨髓,又化成尖銳的刺,刺扎心髒。
明明他也應該跟從小那些人一樣,見到她就避之不及地走開,告訴她她這樣的人就應該永遠待在汙濁裡,可她卻藏住了那些,從他這裡偷得了感情。
甚至剛才,撂下所有的尊嚴,妄圖偷得一份親密。
她只想跟他那樣的親密。
再開口眼淚已不停:“我也不該,跑去故意接近何奶奶,騙了何奶奶。”
就算男人曾親口告訴她對於她的蓄謀接近他並不在乎,可是已經做過的事情,錯了就是錯了。
辜負真心的人應該吞一萬根針。
她說完了。
她的夢快醒了。
回到她原本的位置去。
偌大的公寓寂靜無聲。
另一條裙子還搭在沙發扶手上,地毯上是兩個孤零零的遊戲手柄。
直到顧書怡感到有溫熱而柔軟的吻,開始落在她的眼睛,鼻頭,臉頰,每一滴淚水滑過的位置。
裴靳白吻掉顧書怡臉上的淚。
他抬起她頭,音調很緩,每一個字都平靜而溫和:
“父親的事情,誰讓你那麼老實往外說的。”
裴靳白望著顧書怡:“我早就知道了,”
他毫不在意的語氣:“又不關你的事。”
顧書怡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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