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花圃之外,黑影之中,單樹聲長身而立,垂在身邊的雙手,不自覺地顫抖著,他看著小院中哭泣的少年們,和成明星懷中抱著的朦朧人影,眼淚不由自主地自眼中湧了出來。
為什麼哭呢?為什麼難過呢?為什麼會有茫然若失的感覺?為什麼會覺得痛苦?
他在心中反覆地問自己。那個男人,那個早就不被他當成父親的男人,怎麼會讓他流出淚來?
但他又不得不承認,此刻的他,覺得心中陣痛。
那個人,那個曾傷害了自己母親的人,那個曾對自己冷麵無情的人,那個生了自己、給自己一個名字的人……
他的血管中,流淌著的,正是那個男人的血脈,不管他多麼恨他、不管他願不願承認,他的心與身體,都緊緊地與那個男人聯絡在一起。
至此,他在這世上終於是孤身一人了,終於是失去雙親的孤兒了。
父親,遙遠而陌生的一個詞,甜蜜又充滿痛苦的一種稱呼。想到這兩個字,單樹聲的淚一下如江河奔湧。
這一夜,就這麼過去了。這一場仗,算不得勝,也說不上是敗。每個人在清理戰場時,都心情沉重。
早上,成明星和他的夥伴們,一起為單林華舉行了個簡單的葬禮。老人被安葬在了花圃中央,墳前立起一塊石碑。那是穆蘭花錢,請鎮上石匠現刻的,上面刻著“尊師,單林華。眾弟子立”。
沒有那曾經顯赫的頭銜,只有這麼一個名字。而“尊師”兩個字,則代表了幾位少年共同的心聲。在他們的心中,單林華就是他們最好的老師,而他們,就是單林華永遠的弟子。
花圃外的林中,單樹聲靜靜地站在樹後,默默地看著這一切。眼淚從他的眼中流了下來,他並沒有發覺,直到它模糊了自己的視線。
他突然發現,自己並不如想象中那麼堅決。他開始恨自己,為什麼會對一個明明應該全力去恨的男人產生感情?
沒有什麼道理能講清這種事。那個墳中埋著的,是創造了他的男人,他繼承了這個男人的血脈,是這個男人生命的延續,不論他愛不愛他,他都無法否認,那個墳中的人,是他在這世上最親的兩人之一。
成明星在墳前磕了好幾個頭,其他少年受他感染,也都跪了下來,給老人磕起了頭,成明星看著那石碑,哽咽著說:“有句話是這麼說的――知過能改,善莫大焉。又有句話,叫浪子回頭金不換。我沒見過你作惡時的樣子,也無法想象得出那時的你有多可惡。我認識的你,只是一個落寞的老人,一個想呆在兒子和邊保護他的老父親。單老伯,多說別的沒有意義了,我只請您放心,我們會盡全力保護好神妙門,保護好門主。而且,您的仇,我們一定會報!”
啞著嗓子說完這些後,成明星又磕了幾個頭,然後站起身,看了看那些花。
花,讓他想起了與單林華的初遇,也想起了那時與他一起來這裡的人。如今,那個令他難忘的初戀已經遠走他方,他們一起遇上的這位老伯,也已經埋入了黃土之中。
人生際遇,起落不平。他忍不住在心中感嘆了一句,轉過身,緩步向山上走去。
快到中午的時候,神妙門召開了一次大會,所有的門人弟子,都在廣場上集合,大家的情緒都不怎麼好,一來是昨夜夜戰的疲憊還留在身上,二來是這場無法分辨勝負的戰鬥,實在令每個人感到頹喪。
單樹聲站在大殿前的臺階上,劉、王兩位長老站在他的身旁,用多少帶點驚訝的目光,看著單樹聲,因為此君扛著長劍,劍上除了酒葫蘆外,還掛了個包袱,像是遠行的行李。
劉長老試探著問了一下,但單樹聲只是笑笑,沒有回答,等所有人都到齊後,單樹聲揮了揮手,示意大家安靜後,緩緩說道:
“這次叫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