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壓了壓頭頂的帽子,也沒說出什麼拒絕的話,而是低頭看了看降谷零的手。
“傷口,沒事了嗎?”他問。
這裡問的是那天降谷零在炸彈邊上收的傷,說實話,就那點傷當然早都癒合了,降谷零也知道他只是在隨便問問,於是也隨便點點頭,然後反問了一句:“現在還想‘下班’嗎?”
他們心知肚明,這個下班指的是去死。
他沉默了一下,很直白地搖了搖頭,望了眼天空:“我也不知道……不過暫時不想了。”
“總是那樣隨意地就說自己太累了想去死,其實就和松田君說的一樣,我是知道生命有重量的,也是知道我不應該這麼輕鬆地面對不應到來的死亡的。”他伸了個懶腰,“但是,我一度無法感受到生命的重量,只想什麼都不管地就這樣死掉。什麼孤注一擲什麼賭一把都是騙人的吧,我只是軟弱地想逃避而已。”
“你有選擇逃避的資格。”降谷零在一旁恨鐵不成鋼地戳了下他的腦門,“笨蛋,你當然可以逃避了,那算什麼軟弱?如果所有人軟弱之前都要經歷五次絕望,軟弱的門檻也太高了吧?”
他捂著腦門,孩子氣地皺了皺鼻子:“反正我是知道的,用這種態度對待我自己的生命之後,我就被生命厭惡著了。”
即使現在還活著,總有一天他還是會迎來屬於自己的、無法再次復活的死亡的。
“別瞎想,那一天不會太早到來的。”降谷零眯了眯眼睛,威脅般說,“絕對會讓你‘加班’到七老八十的,放心吧。”
“然後每年聖誕節一起去假扮聖誕老人欺負小朋友?”
“這是什麼邪惡的想法,駁回。”
“那全都住在我家,然後讓老了以後骨質疏鬆的松田君給我們做飯?”
“他做的飯你真的敢吃嗎?”降谷零吐槽,“而且為什麼他會骨質疏鬆啊?”
“因為他很喜歡喝汽水呀。”
“喂……”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他哼了一聲,“我一定要死得比你們晚,然後給你們燒過期的甜咖哩飯。”
“那東西只有你討厭吃吧……不對,為什麼燒過期的!”
降谷零看
了眼他,又看向自己的前方:“安心,哪怕是為了不讓你達成這個更邪惡的願望,我們都絕對會努力活得比你長的。所以,為了死得比我們晚,你也得努力一把。”
“沒有騙我嗎?”
“怎麼可能在這種地方騙你啊……不過,如果我回答說是騙人的,你會說什麼?”
他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下,也許是幾秒,也許是幾分鐘,但降谷零一直站在他邊上沒有走。
“那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他模仿著松田陣平的語氣,很是認真地說,“我是說真的噢——你笑什麼?”
他有些羞惱地瞪著降谷零。
降谷零用拳頭抵在唇邊,裝傻地左顧右盼:“什麼?剛剛有誰笑了嗎?真是個糟糕的傢伙!”
“zero!aka!來這邊合影了!!”警校裡最大的那棵樹下恰好在這時傳來了松田陣平的呼喚聲,降谷零得以在他的目光被吸引過去時,悄悄鬆了口氣。
“雖然不會給你在我之前變成鬼的機會。”他聽見身後的降谷零用莊重的口吻發出了一份——奇妙的邀請,“但是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就來當我的背後靈吧,就像你說的一樣永遠不放過我就最好了。”
“不光是我,還有其他人,我們的心情都是一樣的。”降谷零坦然地說,“無法想象我們六個人中誰永遠離開的那個未來,所以如果真的有我們沒來得及抓住你的一天,那你就變成鬼,變成幽靈,變成我們的背後靈。”
降谷零往前走了幾步,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