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恆不置可否地看著我說:“木大人莫要如此稱呼本王,本王衷心為皇上守衛代地邊疆,還請大人莫要將本王推向不仁不義之處境。”
“皇上……”
“木大人,莫要如此稱呼本王!”劉恆加重語氣,長跪而起,向著長安的方向叩首,並淡淡對我說道:“若木大人堅持逼迫本王犯忤逆大罪,還是請回吧。若欲與本王說話,還請木大人衡量利弊,併為本王多加考慮一些。”
我淡笑,劉恆是個聰明人,我們彼此瞭解,他了解我的一舉一動,我當然也瞭解他的一舉一動。此刻的他如同一隻渾身充滿戒備的狼,不著痕跡而又握有主動權。
我回視著劉恆那銳利的目光,細細地將事情的始末說與劉恆聽:“在下冒犯了。想必代王也知曉劉章大人自其妻(呂祿之女)之口得知呂氏謀反的訊息後,如何與兄長齊哀王劉襄一同起義攻打呂氏,並得到討伐大將軍灌嬰相助,聯手攻打呂氏之始末吧?”
劉恆微微頷首。
我繼續說道:“那代王想必亦對月前陳平陳老先生與周勃周太尉如何平定呂氏謀反及一舉摧毀呂氏陰謀的事有所耳聞吧?”
劉恆微微一怔,搖頭道:“本王自太后大喪後方回代地無幾日,而代地偏遠,自是訊息閉塞,本王還不曾聽聞。”
我暗笑,便將周勃與陳平如何一舉拿下呂產並徹底剷除呂氏團伙的始末詳詳細細原原本本的說給劉恆聽,其中隱去了陳平的私心與我的計謀。
劉恆聽罷,嘆息道:“如此,父皇於九泉之下亦可瞑目了……”他淡然望著窗外,彷彿看著很遠很遠的地方。我亦黯然,我是瞭解劉恆的,所以我知道劉恆一定是想起了他那些早逝的哥哥弟弟和被害死的諸多無辜的人們。
良久,我輕聲說道:“不知代王可曾聽聞宮闈中另一件聳人聽聞之事?”
劉恆回頭,看著我,道:“何事?”
我嘆息,道:“代王可曾聽聞太后為先皇殺雞取卵而得五子之事?”
劉恆渾身一顫,厲聲道:“那般謠言怎可輕信?皇兄已歸仙甚久,誰又如此汙衊他的子嗣?”
我嘆息,他是在欲蓋彌彰,我很清楚他是知道的,可如今當著四位他不知來路的隨從的面自然是不能承認。他那鐵青的臉色表明他又想起了哥哥劉盈悲慘的一生……
我沉默半晌,低聲說道:“代王,那並非謠言,乃是事實,請代王節哀。正因如此,群臣才起廢帝之意。而代王如今已為高祖皇帝現存之長子,因此這皇位非代王莫屬。”
劉恆默默收起激動,仍強迫自己掛上冷淡的表情說道:“那依木大人之言,是否要本王對當今皇上逆反咯?”
我淡笑,朗聲說道:“代王,此舉並非謀反,而是奪回原本屬於劉氏的大寶,難道代王忘記了高祖皇帝所留的遺囑麼?高祖皇帝仙去之前曾明確傳旨,非劉氏不得為王,而如今何止‘王’,就連皇位亦不知所姓為何。還請代王以大局為重。”
一旁的隨從亦齊聲說道:“還請代王以大局為重!”
劉恆默默審視我一會,木然道:“本王如今並無任何非份之想。即便是大富大貴又能如何?興許當了皇帝仍是不能將自己親近的人留在身旁……”
我的心輕顫,他這話說得很是明瞭。他也清楚,只要冠上皇帝的稱號,便意味著不僅不能再留住我,而且還會繼續失去很多平常人所能擁有的東西與情感。
我默默注視他,柔聲說道:“還請代王以大局為重,個人得失、離合與天下的安寧相比又算甚?”
劉恆頹然坐在榻上,臉色凝重,緩緩道:“大人們遠道而來,還請安生歇息幾日便啟程回長安吧!恕本王不能與諸位同行,亦要負了諸位與朝臣的好意……”
隨從們驚愕地望望劉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