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發揚光大了。
首先是蔣介石變成“###先覺”、“民族救星”,他的聲勢光在死後餘威就可反襯。在他生前,在他淫威所及之處,沒有人敢拆穿他、沒有人能拆穿他;在蔣介石死後,在他的餘威猶在之處,也沒有人敢拆穿他,也沒有人能拆穿他。中國人中,真正敢也真正能拆穿他的,是從李敖開始。我認為這種道德意義,比存信史的意義更難能可貴。為什麼?我在《蔣介石研究自序》中就已指出:“當年蔡松坡起義,反對袁世凱,最大理由是‘為國民爭人格’,如今我在蔣介石陰魂不散的島上,敢於在他頭上動土,也是‘為國民爭人格’。”爭幾十年來被蔣介石欺騙、被蔣介石恐嚇、被蔣介石作弄、被蔣介石羞辱、被蔣介石強姦得麻木不仁了的人格。試看蔣介石出喪之日,臺灣百姓夾跪道旁的場面,“更無一個是男兒”,縱古代帝王駕崩,人民被侮辱,也不逾是!這成什麼世界!在道德上,人民又是何等下賤失格!下賤失格卻不以為辱,這正是典型的麻木不仁,這又是何等可悲!時至今日,凡在對蔣介石態度上沒有覺悟的,都可以認定這種人的人格層面出了問題。或許有人說,今天民進黨在蔣介石銅像和紀念堂上做文章,不是覺悟嗎?我的答案是否定的。因為民進黨至今一腦袋蔣介石“仇共架構”等思路,他們是真正“蔣的傳人”,移移銅像、掛掛布條,又算什麼呢?
美國口口聲聲以人權牌譴責異己,但卻從不以人權牌譴責它的走狗,所以,全世界的獨裁者,只要被美國卵翼了,就絕口不提它的人權了。蔣介石“狗仗美勢”,有恃無恐,在臺灣搞白色恐怖,“殺人如草不聞聲”,美國主子置若罔聞。蔣介石淪為美國奴才,但他自己另蓄奴才級的黨羽。這些黨羽,正如《水滸傳》石秀所罵的:“給奴才做奴才的奴才”,這些奴才不全是壞人,也不全是無能之輩,甚至也非不愛國,只是他們降在蔣介石政權下,在大節上就走向反動,走向阻礙中國統一,這些人絕不承認他們不愛國,但愛國愛到了為“中華民國”做孤臣孽子、為“中華民國”打拼,而這種效忠,戲謔性地追蹤起來,效忠的物件到底是“中華民國”還是“蔣家”,卻不無疑義。其中文武大吏多矣,也有來過我家,我熟識的,像楊西昆大使、像許歷農上將,每當我以這一疑義旁敲側擊時,當事人每見苦笑。這表示了什麼?表示了在大方向、大前提上,他們再完美的品德與才幹,都陷入迷失,說他們是“蔣家鷹犬”或嫌刻薄,但說他們是阻礙中國統一的罪魁,一點都沒冤枉。最後呢,蔣氏父子接連死去,“中華民國”一片魂幡,效忠者保住什麼?
結論是,不為蔣家而為所謂中華民國,在大方向上也是錯誤的。因為你的一切所謂愛國都是阻礙中國統一的,至少你推遲了中國統一。你自己不能統一又跟別人統一搗蛋,你乾的是什麼呢?不管你是多麼好的人,你是共犯。助紂為虐的自己不是紂,但扶同為惡,與紂相去者幾希!一群好人,做了壞事,這是臺灣島有頭有臉人物的集體寫照;至於壞人,就更別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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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德哥爾摩症候群
一個代表性的小故事,特別值得寫出。我出獄以後10多年,路遇當年抓我的蔣家鷹犬、“警備總司令部”保安處處長吳彰炯中將,那時他已退役,在富貴樓餐廳任總經理,他約我到他辦公室,做了他單方面“相逢一笑泯恩仇”式的長談。我最後打趣他,我說:“你們軍人有‘五大信念’,所謂主義、領袖、國家、責任、榮譽。現在呢,你們革了幾十年的命,民族主義等被敵人實行了、領袖死了、國家變成千分之三了、責任扯不清了、榮譽也不好意思說了,全沒了,處長啊,你也老了,你輸了。”不料他眨眨眼睛,神秘地告訴我:“李先生,我沒輸,我移民到美國了,我子女都是博士,個個在美成家立業。李先生,我沒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