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從喜房後的暗道,直到此刻發生的一切,都讓她再沒有辦法按著自己先前設想的走下去。
不,她不願再繼續下去,只是由於父親奕傲的那句話,縱然,她不知道那句話背後所謂的真相是什麼,可聽得卻是分明的。
而‘反噬之痛’,這四個字,她同樣不陌生。
源於,有一種蠱,叫‘血蠱’,成因是取男女雙方的一滴血,封在養好的蟲盔中,由誰封蠱,那麼,另外一方就會受封蠱的一方迷惑,但,假若有一日,這種蠱被破解,那麼,封蠱的人即會痛不欲生,所以,叫反噬之痛。
當然,這世上,或許,沒有一種蠱是蕭楠破不了的。
但,倘在這之前.被施蠱的人先行死去,自然,就談不上反噬之痛。
因為,哪怕,蕭楠再能破解,破解卻是需要時間的,這時間,抵不過罩子闔上的速度。
她想不到的是,奕翾竟也會研習蠱術。
而這個,顯見並不會是蕭楠傳授的,或許,在她離宮的時候,終究,沒有把該帶的都帶走,有些她不以為然的東西,奕翾卻是收了去。
譬如,一本記著常用蠱的手札,幸好,上面並沒有涉及到心蠱,否則,後果將更不堪設想。
奕翾能學會的,僅是血蠱這些淺顯的蠱術罷了。
若她先前就記得起過去的事,哪怕,留有一點關於蠱術的記憶,那次,玲瓏伺候西陵夙的時候,不小心拿簪尖刺傷了西陵夙,就該有所警覺。
那麼,是否也可以說,奕翾正利用這點,才使玲瓏心甘情願地跟從她呢——讓玲瓏見識到,只需一滴血,就能讓本來該是西陵夙仇敵的奕翾,受到的寵愛更甚於她?
許之這樣的誘惑,以此來讓玲瓏為她效力,自然是玲瓏這類山野的女子所不能拒絕的吧?
奕翾,心底嚼過這個名字,想當初,她是羨慕奕翾的,羨慕她不僅擁有絕美的容貌,也羨慕她能夠率性地活著,譬如,父皇從不限制奕翾的行動,奕翾甚至可以隨著將軍往京城外的校場。
而她呢,除了接受觴帝的婚約之外,她幾乎是被父皇圈禁在了後宮中。
收回思緒,她不願意自個陷入過去的回憶裡太深。否則,她會很快就記起那場傷痛,那場,讓她的心,碎成一瓣瓣,至今無法癒合的傷痛。
如今,這場傷痛,他不會記起,她也不會讓他記起。
從今以後,她和他之間,將是橋歸橋、路歸路。
唯有這樣,才能放了自個,父親說得對,好好為自己活看,方是最好的。
若要報仇,且不論什麼真相,有因才有果,首先該報的,是她吧?若不是她的一錯再錯,一切,本不會發生。
思緒甫徊,奕翾的話,悠悠想起:
“只要我輕輕地按一下,眼前這位尊貴帝君的命,就不存在了。觴帝,你說我該按嗎?”
蒹葭別過臉去,這樣的時刻,她不能說什麼,事實也是,她何須要去說什麼呢?
即便,她不願用所謂的報仇困住自個,西陵夙,他死,他活,和她有什麼關係呢?
今日的局面,她再多事,難道是想,讓臉上多條疤痕不成?她可是最愛美的,若是被那劍深深地劃過,連緞顏膏恐怕都是沒有用的。
因為,緞顏膏本就是她研製出來的,自然清楚,對有些傷痕的復原有用,可,切入肌膚內過深的傷口,是緞顏膏所無法填補的,一如,心,假設被剜去一塊,要恢復,談何容易呢?
“皇上,臣之所以到這,有探路兵稟告臣,從西南方向,似是有不少騎兵往這裡來,西南面是坤國的帝都所在,想必,是坤國的援兵也未可知。按著速度,至多十二個時辰,就會抵達這兒,所以,臣不認為,眼下,該殺了坤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