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貴姬並沒有真的懷有子嗣……”
這一句話從他的口中說出,她是驚訝的。
胥貴姬假懷子嗣?
猶記得,那一日,在慈雲庵,她曾扶過胥貴姬。
她的脈相明明是懷孕的滾珠脈,縱然,是有藥物能改變脈相,只是,這些改變,即便連醫術精湛如太醫都能矇混過去,可惟獨,卻是矇混不過未烯谷的人。
源於,這種改變脈相的藥草調配,本就是未烯谷獨門的法子。
彼時,喜碧能改變她的脈相,如今想來,該是曾經師從未烯谷的人,並且,應該只會是師叔香芒門下的弟子,畢竟她的師父僅收了她一名徒弟。
現在,她瞧得清楚的,喜碧對太后的忠心。而在她離開谷底那數十年中,師叔門下發生了什麼,她並不清楚,清楚的只是,師叔收徒至今,全都是在谷外培養,除了最早收的赤砂、銀魚、橙橘三人之外,這數年來,並沒有再多的徒弟進入谷中。
是學藝不精,抑或是師叔不願更多人進入山谷,就不得而知了。
而對於師從蕭楠的她來說,對這個法子,當然曉得。
是以,這一刻,她能確定胥貴姬並沒有訛稱有孕,這般想時,卻是直接說出了口:
“她的身孕是真的……”
“呵,是提醒朕,你本是神醫蕭楠的徒弟,還是,冷宮始終是你的選擇呢?”
這一句話,將這一晚來,愈漸融洽的氣氛再次引入了針鋒相對的局面。
可,這一次,她並不頂針相時,僅是轉了言辭:
“冷宮至少比那後宮清靜。”
“看來,你果真是不想出去,不過也好,在這裡孕育子嗣,反倒是周全。”西陵夙語意轉冷地說出這一句,複道,“白日裡,朕不在,你可以歇在此處。”
他話語背後的意思她是懂的,歇在此處,自然是比外面的殿宇要好。
不僅溫暖,這裡的燭火供應亦都是不用受剋扣的。
可,對於這樣奢華的生活,她卻是要慢慢的戒去,如果,只是說如果,她還有機會能遠離這帝宮,重返未烯谷,那的生活,也是清減的。
“不用了,我只會在每晚才會到這。”說完這句話,她的眸光始終沒有凝向他,她怕凝向他的時候,自己眼底的那些東西就再藏不住。
而一旦心軟,後果如何,不是她所敢去想的。
她側臉的剪影,在那紗幔上,投下些許的陰影,在這些陰影間,她沒有瞧到,他的眉心有些許的蹙緊。
一如,此刻,伺候範挽的宮女煙兒,也沒有瞧到主子顰緊的眉心。
自昨晚以來,皇上已是連續翻了兩晚的牌,歇在華陽宮中。
只是,這兩晚,說怪不怪,她們這些華陽宮的宮女,在皇上御駕到來前,卻都是不得隨伺在旁的。只能在卯時,皇上上朝後,方能到內殿來伺候。
今日,是第二晚,相較於第一晚,主子的神色是更不見喜悅的。
是的,倘若說,昨日一早,範挽的神色,不過是平靜,今日,分明帶了一絲的惆悵,然,這絲惆悵,卻是在範挽抬起眼眸瞧到是她時,悉數的斂去:
“伺候本宮洗漱。”
“是,娘娘。”煙兒應聲,她是尚宮局才遣來伺候範挽的宮女,只因著範挽先前的宮女滿了二十五歲,得允出宮,於是,方另遣了她來。
而在那之前,她是伺候蘇貴姬,只可惜蘇貴姬獲罪,被打入冷宮,數日前,又逝在了冷宮,主僕的情分一場,她化了些許的錫箔,權作盡了心。
如今,不管怎樣,她想好好伺候著眼前的主子,雖然不過是容華,但範挽無論容貌,還是家世背景,都是不錯的,日後必有出頭之日,更重要的是,範挽範挽的脾氣極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