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沒有找到慶妃?”
寧弈默然,不否認就是承認。
半晌他道:“你決定不交給我?”
鳳知微默然不語。
深巷裡恢復了寂靜,那是一種沉重而蕭瑟的寂靜,仿若實質的牆,厚厚的橫亙於兩人之間。
半晌寧弈深深吸了口氣。
鳳知微還從未見過他有這種舉動,印象中寧弈看似散漫疏離,其實殺伐決斷,她和他相處這麼久,就沒見他真為什麼事猶豫過。
隨即她聽見寧弈道:“你交給我,我答應你,不傷他性命。”
鳳知微靜靜的看著他,她的眼神裡並沒有表現出不信任,卻有幾分審視的意味,半晌她道,“為什麼就不放心我?”
“你是想把他送到草原吧?”寧弈道,“就如你不放心把他交給我一樣,我也不放心草原,太遠,變數太多,赫連錚為人又疏曠,一旦被慶妃知道什麼,以她狠辣細密的手腕,赫連錚未必防得住,實話說,普天之下,能夠始終不為人所趁的,除了你我,我誰也不相信。”
鳳知微默然,她不得不承認寧弈的顧慮有道理,草原天高皇帝遠,真要出了什麼事,連她也無法顧及。
“那你打算如何處置?”
“這孩子絕不能接觸所有擁有權勢和地位的地方。”寧弈斷然道,“草原王庭也不能,你放心,我既答應你留他性命,必然不會反悔。”
鳳知微揚起眸子,看著寧弈眼睛,他坦坦蕩蕩看著她,烏黑如墨玉的眸瞳裡,找不著陰謀的光。
鳳知微又低頭看看手中的孩子,他睡得香甜,輕輕的吧嗒著嘴,散發出清甜的乳香,鳳知微伸手輕輕逗了一下他粉嫩的臉頰,感覺到嬰兒飽滿而有彈性的肌膚,滑潤柔軟,心底也不禁泛起一絲溫柔。
這種感覺剛剛泛起,她心中突然掠過一絲模糊的念頭,像電光一閃,來去剎那,等她凝眉想去思索到底剛才一瞬間想到什麼的時候,已經無論如何捕捉不著了。
她只好將那念頭放在一邊,仔仔細細看那孩子,輕軟的一小包,份量卻重逾千鈞,她眼中觸及那包裹裡明黃的一角,心中一震,忽然想起那年大雪,在寧安宮讀孃的遺書,那遺書最終焚燬在火中,其中字字句句卻深刻在她心底。
如果娘在,定然會讓她保住這個孩子,以此鉗制慶妃和寧弈……
這是天盛帝最後的子嗣,有這麼一個皇子存在,天家的皇權承繼才會有更大變數,只要稍微頭腦請醒的人,都應該明白,如果是寧弈這樣一個城府深沉翻雲覆雨的成年皇子得登大位,對於她將來要做的事,阻力會增加很多。
她從來都明白。
否則不會有井口思索一夜之後,才悄然勒刻下的淺淺皇廟兩字。
立過的誓言,千般的糾纏,人生裡無數猶豫為難。
她一生的決斷心狠,在這人面前,終究不得不悄然輾轉。
鳳知微閉上眼,在心中發出一聲嘆息。
娘,原諒我。
我答應你,會努力實踐那年在你墳前血寫的誓言,但是請允許我,保留一點心的自由。
讓我放棄這一次機會。
讓我可以,再次嘗試信他一回。
再度睜開眼睛時,她的眼神裡已經什麼都沒有,注視著寧弈,淺淺一笑,她什麼都沒說,便將懷裡的孩子交了過來。
寧弈接過孩子時姿態平穩,但眼神裡也有了淡淡震動。
只有他知道,這個簡單動作對於鳳知微的不簡單。
只有他知道,那不是普通的女子,她一生沒有單純的信任,她的過往和抉擇,讓她無法信任。
將那小小嬰兒抱在懷裡的瞬間,他的手顫了顫,揚起的笑意,卻是如常寧靜的,和她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