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說過,那感覺還像是在昨天,那記憶更加深刻。可有兩件事我對任何人即使是你我也沒有說起過。”
紀曉藍看著他,兩人間的距離只有幾公分,他們認識十二年來從未離得這麼近過。
唐宋一口喝掉杯中的酒,“我是二OOO年7月28號下午四點在漢口火車站上的火車,8月9號晚上十點回的武漢,武昌南站。當火車靠近車站,在大東門橋上我看到夜色中的街景,就是武珞路傅家坡那一片,那時候才來武漢一年,並不熟悉,但我認識,不陌生,就在那一刻,我眼淚都出來了,我知道我不會再迷路。你不知道那是我記憶中最最深刻的淚水,但那不過是那一個禮拜裡的第二次眼淚。”
紀曉藍陪他一起喝酒,“你從未說起過的。”
唐宋笑笑,笑中夾雜著自憐和自嘲。“是的,我不願意被任何人知道。在上海的十一天讓我恍若再世為人,它改變了我太多東西。包括我的人生和價值觀念,還有我身上一些讓你感到越來越陌生的東西。8月7號中午,我餓的實在不行了,說出來你都不會相信,我偷東西了,兩個大西瓜,是我在一輛停在路邊的大貨車上偷的,那司機就在車上睡覺。然後我找了一角落,把西瓜砸開,就那樣用手抓起來吃,邊吃眼淚邊吧嗒吧嗒滴下來。”
紀曉藍無語。
唐宋接著說:“一個沒有經歷過餓到偷東西甚至搶東西吃的人,不會明白那次上海之行給我帶來了怎樣的衝擊和改變,永遠也不會明白。回武漢後我發誓:這輩子再也不哭了,不管為了什麼,那一個禮拜流乾了我所有的眼淚,也讓我變得更加堅強或者說讓我的生命變的更加堅強。”
紀曉藍說:“我是無法明白你那時的心情。也是從大二起發現你慢慢變了,變的有時讓我不認識。成天跟著孫健他們胡鬧,那年寒假還去了一趟廣東,再後來開始成天曠課,一禮拜都難見到你的人。”
唐宋和經過旁邊的丁薇笑著打了個招呼,“我不知道你有沒有發現,其實我有時候挺自卑的?有些無法理喻的事情怕都是這東西在作祟,愈是自卑愈是不可理喻。呵呵,想證明什麼?”
“是啊,想證明什麼?”
十點,酒吧的表演開始,一個男歌手在兩個穿著性感火爆女孩的伴舞和滿堂口哨鬨然聲中出場,熱度開始攀升。旁邊的人都站起來跟著節奏搖擺,扭動著身軀,有的人已經跳起了貼面舞,躁動著不安分的身體和靈慾。唐宋又一次想起狄更斯那句名言:這是一個最好的年代,也是一個最壞的年代;這是一個智慧的年代,也是一個愚昧的年代。但這依舊和紀曉藍無關,她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唐宋收回目光,“想證明什麼呢?這個問題困擾了我好久。也許孫健說的對,我一直都在路上,就像傑克?;凱魯亞克筆下那群垮掉的一代,我也在尋找生命的方向和目標。曉藍,是否每個人都這樣充滿矛盾呢?”
紀曉藍思考了一會兒,肯定的回答:“是的,每個人都會有。”
唐宋有點苦惱的說:“可我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矛盾要來得猛烈,我在想如果哪一天我招架不住了會怎樣呢?瘋掉或死掉?”
紀曉藍知道唐宋不是在開玩笑,“我不知道,不會有那一天的,我一直都相信。”
酒吧氣溫持續上升,舞臺上換成了更加火辣的鋼管秀。紀曉藍此刻也不再像剛進來時感覺到眩暈噁心,她也許直到今天才隱隱明白唐宋樂此不疲泡吧背後的原因。但她還是難過,因為她不知道應該怎樣才可以幫到他,這一刻她似乎忘記了有個李毅雯存在的事實。
(九)欲死時刻
李毅雯的電話提醒了她,她下班了問唐宋在哪兒,唐宋告訴她和紀曉藍在可可西里,喝酒了不能去接她,讓她過來順便開車拉他回去。李毅雯笑說要不要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