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邑與封爵就能看得出來。安遠縣在哪裡?就在江南西路靠近廣南東路的交界處(即今天的江西安遠縣)。不要說在古代,就是在現代,那裡也是一處經濟不太發達的小縣城。再看封爵,男爵。位列公、候、伯、子、男五爵中最末一爵,而且還不是開國男(爵),這等級更低。
這樣的低爵薄祿子弟,放在昔日汴京城裡,比不上一名實職押司。不要說是越王趙偲,就是永安縣公趙儆,也不會放在眼裡。但是,此一時,彼一時。當初他們對這個自貶身價,與那些粗鄙軍漢一起摸爬滾打,最後混成這支土軍中的一名不大不小的都頭的宗室子弟。那是半點都看不上眼。不過現在這支新軍,不但將犯境的賊寇殺得丟盔棄甲,大敗而逃,更勇於主動出擊,奇襲欒城,戰力竟不輸于禁軍。如此看來,這支軍隊在將來必大有可為,而身為軍中營官以下之都頭。這位出身宗室的安遠縣男,亦是很值得爭取。
但是趙能卻只是安坐如山,向五位王公環抱一禮,再衝著趙梃點點頭,便不再說話。
趙儆心下恙怒,這小輩,竟拿捏起架子來了!便是你父在世。也不敢對本公如此……若不是在這大庭廣眾之下,又有一位煞星在側。非得將其斥責一番不可。
便在此時。上首傳來拍拍數下擊掌聲,凌遠那清越的嗓音響起:“諸位稍安毋噪,城主大人有話要說。”
這些宗室子弟別的不說,在這公共場合下,還是相當守規矩的,畢竟人家都是言傳身教,練出來的。於是這大堂之上。慢慢安靜了下來。
狄烈雙目如電,打閃一般掃過大堂。堂上數百人,人人均有如被針砭的感覺。狄烈緩緩開口。他的聲音有些低沉,但依舊雄渾有力,響徹大堂:“今天將你們召集過來,實是有一件要事需要讓你們知道。也許你們也注意到了,這大堂之上,除了門外的守衛,我這個城主,還有我身邊這位充當翻譯的參謀之外,幾乎全是清一色的趙氏宗親。因為你們接下來所聽到的事情,就是與你們趙氏宗室有關。而且不僅僅與宗室男子有關,便是宗室貴女,同樣也難以置身事外。宗室貴女拋頭露面多有不便,所以才將諸位召集至此,別無他意,諸君但可寬心。”…;
得到狄烈的這個解釋與保證,下面宗室中大多數人才悄悄鬆了口氣。說實話,在這麼一個絲毫不把皇家至尊放在眼裡的霸道人物手下混,那感覺真是不好受。時時提心吊膽,生怕什麼時候因利益衝突,一下將這幾百號人給一鍋燴了。
趙氏宗室們提著的一顆心剛放下,狄烈的一聲暴喝卻又嚇得他們小心肝騰地懸起:“來人!將完顏阿古帶上來!”
完顏阿古?誰啊?聽名字像是金人,活捉了一個金人麼?帶上來……要在這大庭廣眾下過堂?
宗室們紛紛猜測,嗡嗡低語,直到一陣鐐銬拖地的聲音與熊羆一樣的身影出現,大堂之上,復又再次安靜下來。只是,或許是預感到了什麼,這一次,安靜中隱隱透著莫名的緊張……
在四名雄壯的甲士押解下,完顏阿古衣衫破裂、鼻青臉腫、口角溢血、步履維艱地出現在大堂之上。這位猛安孛堇的悽慘模樣,倒不是說受到什麼私刑毒打,而是被楊再興打落馬下摔傷的。他肋骨斷了兩根,手腕脫臼,腳髁扭傷。這樣的傷勢,如果及時處理,當無大礙。但是,沒有任何人提這一茬。結果,傷勢由輕轉重,斷肋刺破肺部,手腳腫脹如槌。一條猛獸般的兇漢,竟去了半條命。
也許是在地牢裡呆得久了,完顏阿古的眼睛有點不適應廳堂的亮光。他不斷地眨著眼,最後將眼睛眯成一條縫。大堂之上,人多如過江之鯽,但完顏阿古一概無視,只是直直盯住正中首座那淵停嶽峙般的身影。
四道目光在空中交擊,如無形的刀劍碰撞出火花。
這時,凌遠戟指完顏阿古,朗聲道:“此人名完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