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兵哨騎,將趙構的親兵護衛駭得四散而逃。
趙老九此時二十出頭,年紀既輕,平日也頗習弓馬,體格倍棒,搶上一匹快馬便跑,一陣風馳電掣的亡命狂奔,終於僥倖得脫。不過此人從此陽萎,面對金人,再也沒舉過,是整個大宋朝“恐金症”患者中,症狀最嚴重的一個。
此後趙構的勤王線路開始變得飄忽起來,先是離開相州北上大名府,然後又漂到河北東路的東平府窩著不動,只命宗澤在開德府招集天下兵馬勤王做個幌子。至於汴京城裡的父母兄弟姐妹,如今都低不住一句話的誘惑:皇帝輪流做,明年到我啦!
趙老九的運氣還真不是蓋的,他率大軍前腳才剛離開相州,金軍的偷襲部隊後腳就趕到。只需慢上一拍,這位未來的南宋開國皇帝,就要跟隨他的老子、大哥,前往北國冰天雪地的五國城,在女真人的地窖子裡“坐井觀天”了。
所以此時的相州,剛落入金軍手中不過月餘,周圍的縣鄉,也多未歸附金人,不時有殘存的官兵與義軍,在這支大軍周圍窺視。不管是官兵還是義軍,或許並沒有那個覺悟與勇氣響應勤王的號召,來打擊金兵,但眼下固新的大軍,不啻於一塊香噴噴的大肥肉,哪怕能咬下一丁點,也會滿嘴流油。
這段時間以來,已經有過不少嘗試著張嘴的義軍前來討野火,雖然連金軍外圍哨騎都沒突破,就被宰殺了個乾淨,但這些像蚊子一樣嗡嗡叫著試圖吸一口血的傢伙,總歸很令人生厭不是?若非輜重及婦女所累,依女真騎兵南下時那般輕捷剽悍,早就將這些傢伙滅上幾回了。
固新不得已之下,便組織了兩支前哨部隊,每一支部隊有五個謀克的兵力,加上一部分僕從軍,共有近千人的軍隊。兩支部隊合計共兩千人馬,大部是女真精騎。撒出前方數百里,清剿殘餘,確保中軍安靜無騷擾。果然,這一下,世界清靜了。但是,固新的中軍大營,也就空虛了。
固新所率的大軍,將近五千人馬中,真正的女真人,不足二千,其餘的都是原遼東各族土著。有遼亡後收降的契丹人、奚人;有渤海國滅亡後,四散逃逸的渤海人;有從朝鮮半島俘來的高麗人;更多的,是原燕地的漢人籤軍。這些人魚龍混雜,桀傲不訓,若沒有強悍的女真人加以鎮懾,那是根本捏合不到一塊的。…;
即便如此,勉強捏合的各族軍隊還是尿不到一個壺裡,基本上各自成軍。作戰時各族自成一隊,紮營時也是各有各的營盤。平日裡碰頭,也多無好臉色,更有甚者,拔拳相向,動刀動槍也時有發生。
對此女真金人卻是作壁上觀,只要不鬧出大亂子,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有時還暗地裡推波助瀾。各部族種群之間鬧矛盾,結怨仇,正符合金人分化治之的利益。只要不影響作戰,愛鬧鬧去。
固新派出了上千女真精銳,前出百里掃清阻礙,由於白天發生的金軍哨騎於洹水岸邊莫名被襲,折損數人卻連敵人的毛都沒摸到一根的糗事。這使得固新大發雷霆,為防止意外,又派出百餘名金兵沿洹水河岸不斷巡邏。此外各僕從軍的營盤裡,也部署有一個蒲輦左右的女真人坐鎮。這樣一來,他的中軍大營裡,也就只餘不足五百女真精兵了。
楊折衝聽得眼睛慢慢亮起來:“也就是說,若大一個金軍營寨裡,只有不到三千兵力,其中只有五、六百女真人……頭領,好機會啊!”
狄烈點點頭:“這算是一個好訊息,不過對於我們而言,五千人與三千人,好像沒有太大的區別吧。”
楊折衝有點洩氣地垂下頭,是啊,他們只有三個人,或者說,只有兩個人。敵人千倍於己,三千還是五千,有區別嗎?
狄烈與楊折衝卻不知道,他們一問一答間,那種鯨吸蛇吞的口氣,卻唬得那名叫左開的俘虜心中翻騰不已。相州這地方,已經有些靠近太行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