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容未免孤單了一點。關卓凡的打算,是把泊在天津的美艦,統統拉過來排隊,以壯聲勢。
杜立德以中國的一等男爵的身份,辦這個“大差”,不但名正言順,而且載諸史冊,亦是佳話一段啊。
杜立德由軒軍海軍提督丁汝昌陪同進京,一路上各種驚歎興奮好奇。在日本的時候,丁汝昌並不覺得杜立德話癆,但這一趟同行,到了後來,對杜將軍問題之多,也有窮於應付之感。
事實上,丁提督也是第一次進京,杜將軍的許多問題,也實在不大答的上來。好在隨行還有幕僚,勉強滿足了杜將軍的求知慾。
一行人由盧溝橋入崇文門,崇文門稅吏刁惡,天下有名,但事先已收到嚴令:不得為難杜司令和丁提督。
入城之後,丁汝昌以從一品大員入覲,照例要先到宮門外遞折請安,這是“指定動作”,不足為奇;奇的是,杜立德這個如假包換的洋鬼子,居然和丁汝昌一樣,一起來到宮門外,也遞上了三份請安的“黃摺子”——兩宮皇太后和小皇帝一人一份。
一切都依足了中國官場規矩。
這可不是臨時起意,而是事先安排好的,而且還是出自杜立德本人的要求。摺子裡邊的行文,也非常合乎規式,“臣中美聯合艦隊司令官杜立德恭請聖安”,云云。
杜立德將軍為了這次北京之行,事先是很做了一番功課滴。
洋鬼子遞請安摺子,別說見,聽都沒有聽過啊。接摺子的內奏事處太監,嘴巴張得大大的,容易合不回去。
黃匣子一溜煙地遞進了長春宮,正巧兩宮皇太后在一處進晚膳,開啟摺子,兩個女人,母后皇太后不由“哎呦”連聲,聖母皇太后也難免瞪大了眼睛。
不算華爾、福瑞斯特、白齊文這班已入了籍的,洋鬼子稱臣、請安,得上溯到聖祖跟前的湯若望、南希仁了吧?
此念一起,便有康熙盛世的光景即將重現於今日之感了!
兩宮皇太后很是感慨了一輪,其中又不免嘆息於“他”的勞績功勳。仔細一想,就連華爾、福瑞斯特、白齊文他們入籍,其實不也是因為“他”?
慈禧腦海中閃過幾個字眼:這算不算“再造之功”?
慈安突然想到了什麼,輕聲地嚷嚷起來:“哎呦,給這個洋鬼子授了爵之後,咱們是不是還得接見他?”
慈禧說道:“不曉得禮部的儀注是怎麼擬的?明兒軍機叫起,問一問‘他’!不過,照規矩,大臣蒙恩受賞之後,是要入宮覲見謝恩的。”
慈安又“哎呦“了一聲,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說道:“我這輩子就沒有面對面地見過洋人!可是有點嚇人!”
慈禧微微一笑,說道:“有什麼好怕的?不過也是兩個眼睛一個鼻子一個嘴巴。只是,我聽說……”
說到這兒,又是微微一笑,打住了。
慈安好奇,說道:“只是什麼?你說呀!”
慈禧壓低了聲音,說道:“我聽說,洋鬼子身上,都有一股彷彿狐臊的味道,要多灑香水兒在身上,方能遮掩過去呢。”
慈安大驚小怪地“啊”了一聲,說道:“男人也灑香水兒嗎?”
慈禧說道:“聽說男女都是一樣的!”
慈安笑道:“那可太稀奇了!”
一轉念,說道:“什麼叫‘男女都是一樣的’?洋女人的身上,也有那股狐……什麼味道嗎?”
慈禧說道:“那是自然的……”
慈安再次“哎呦”了一聲,說道:“那‘他’的兩位洋姨太太……”
母后皇太后臉上一紅,打住了話頭。
對面,聖母皇太后的臉兒也微微地紅了。
一時間,姊妹倆都泛起了異樣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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