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肅順下首的那位“杜大人”,看著關卓凡,乾笑著說:“這位關逸軒,就是在禮部大堂,替恭親王痛斥龔半倫的那一位吧?”
“卑職不敢當。”關卓凡垂下眼光,小心翼翼地回答。
軍機上的杜大人,當然就是杜翰。肅順他們在端華府裡聚會,獨獨把他帶上,可見他的重要性,是在其他軍機大臣之上。而他目光閃爍,開口就點出了禮部大堂的事,又可見是個難纏的人,顯然是肅順集團中,曹毓英一流的人物。
關卓凡對杜翰,知之甚深。山東杜家,世代清華,“一門七進士,父子五翰林”,名動天下。但杜翰的名聲,倒不是因為他自己,而多半是因為他的父親,杜受田。事實上,杜翰能夠進軍機,也是靠了他父親的託庇之功。
這裡面,當然有一段精彩的故事。關卓凡心想,現在咸豐在位,你自是志得意滿,可是你號稱足智多謀,卻不知能不能算到一旦皇帝歸天,自己日後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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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這個女人不簡單
前些日子,京裡曾有皇帝病重的謠言流傳,因而皇帝病情好轉,在“一片雲”傳戲的訊息,成為朝野矚目的大事。這幾天的京城,平日裡肅穆的朝堂忽然熱鬧起來,那些本不必日日上朝的閒散官員,冷曹官員,也一個個的趕來,有意無意地聚在離軍機處不遠的地方,談天說地,其實卻都是在等著,看有沒有皇帝的訊息。
所等的,是熱河來的包封,也就是每日從熱河照例送回的各類文書。這一日,終於等到了想要的東西,從在京值守的軍機章京那裡傳出訊息,今天收到的三件奏摺上,都有皇帝的御筆親批,字跡端正有力。
看來皇帝的身體正在好轉的訊息,似乎不假。恭王的幾個親信看過御批之後,做了一番商議,認為假如皇帝的身體能夠康復,那麼對付肅順的一些佈置,也就不再是眼下的當務之急了。可是單看御批的幾個字,不能有確切的答案,因此決定還是要讓人去一趟熱河,儘量弄清楚,再做打算。
這個任務,落在朱學勤的身上。於公,他是留京的這班軍機章京的領班,以述職的名義,去向熱河的軍機大臣做一個彙報,名正言順。於私,他跟曹毓英既是好友,又同為恭王集團的兩大謀士,正好可以好好商量一下,因此由他去是最合適的。
說走就走,當天就把往熱河述職的稟帖發了出去。第二天,朱學勤只帶了一個長隨,僱了車,離京出發。在路上走了四天,在五月初三這一天趕到了熱河。
到了熱河住下,來拜訪的人一概被很客氣地擋了駕,理由很堂皇:還沒見上官,不方便先見客。然而到了起更時分,卻有兩頂小轎,先後抬到了朱學勤所住的房子門口。
來的人是曹毓英和關卓凡。做主人的也不聲張,拱一拱手,靜靜的肅客入內,關門落鎖,讓長隨守在院子裡,這才開口說話。
“琢翁,這大半年在熱河,辛苦了!”
“各有各的難處,”曹毓英笑道,“若說辛苦,倒是以逸軒天天練兵,最為不易。”
關卓凡一直沒找到跟朱學勤見禮的機會,此刻見說到自己,就要離座請安,卻被另外兩人一起按住。曹毓英便道:“逸軒,自己人,不用客氣。”
“是,卑職見過朱大人。”
“逸軒,我在京城,早就想見你一面。”朱學勤親熱地說,“赫赫有名的城南關三麼!自己人說話,你別老是卑職卑職的,咱們兄弟相稱,明白了?”
“是,卑職明白。”
朱學勤和曹毓英都笑了起來。曹毓英先不管關卓凡,問朱學勤:“修伯,我在熱河是久旱盼甘霖,你這次來,有什麼好信兒?”
“好信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