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的臥室裡邊,一張落地罩木大床上。鑲著一面與牆同大的玻璃鏡。由於樓基墊高。因此不但鑑園。園子邊上的後海,湖光山色,也盡入鏡中。
“鑑園”之名,即由此而來。
第二件事情,是恭王府廚下的魚翅如何“講究”。
恭王府的廚子發魚翅,幹翅不用水泡,用網油包紮上籠,蒸透發開。然後配以許多隻的肥雞、兩三年的“陳腿”,花幾天的功夫,煨成一盅。
總之,“窮奢極欲”。
這兩件事情的細節是關卓凡提供的。
鑑園名聲在外,可裡面到底如何,蔡壽祺怎會知道?關卓凡卻是知道的,因為他在原時空的時候進去逛過。
至於恭王府的魚翅嗎,當然是歷史書上看來的啦。
這兩件事情對兩宮皇太后的刺激,甚至超過了那個“百萬之數”。
因為宮裡麵包括熱河的行宮,都沒有這麼一面鏡子;上方玉食無數。她們卻從來沒有吃過做得這麼講究的一味魚翅。
慈禧想起了一件事。恭親王原是“賞食雙親王俸”的,但恭王一力辭了。本以為他“謙遜”。其實一年一萬兩銀子,哪裡放在人家眼裡啊;辭了,還落個好名聲。
講完“貪墨”講“驕盈”,這方面,恭王的辮子就太多了,隨抓隨有。
什麼截住太后的話頭,搶先說話啦;什麼高聲抗辯啦;什麼故意裝聽不見太后的說話沉默不語啦;什麼傳召的時候,太監還沒報完名,裡面還沒下“進來吧”的旨意,就掀開簾子進屋啦。
句句打進慈禧的心坎裡。
甚至“擅用御茶”也在其中。
慈安深為駭異:“連這種事情外面都知道了?”
慈禧冷笑著說道:“天底下哪有不透風的牆?老六的尾巴翹那麼高,打量誰看不見呢?”
呃,“這種事情”,是躺在毅勇忠誠貝子府內院西廂房的大床上,蜷在關貝子寬闊的懷抱中,“透”出去的。
恭王這些“驕盈”的事蹟,大多眾目睽睽,是無可分辨的,任何一樁,都算“無人臣禮”,上綱上線的話,都是“大不敬”。
由“驕盈”而“攬權”。
恭王意氣風發,勇於任事,這方面的事例就更多了。
軍機處是國家行政中樞,但這個“中樞”僅是“事實上”的;儀制上,軍機處“只供傳述繕撰,不能稍有贊畫於期間”,就是說,軍機處本質上是皇帝的一個秘書機構,所有的決定都得請旨,得到皇帝的允准,以上諭的名義頒行,自己是不能獨自做任何決定的。
實際當然不完全是這麼回事,許多沒那麼重大的事情,恭王和下面打個招呼就辦了,並沒有經過兩宮皇太后的這一道程式。
所以,這些事,既算“攬權”,也算“擅權”,因此也算“驕盈”。
慈禧說道:“姐姐你看,老六揹著咱們姐倆,做了多少事情!還有,你瞅瞅,有哪個衙門他不插手的嗎?”
慈安嘆了一口氣,默然。
至於“徇私”,只要一個新任命的官員和恭王之前過從較密,都可以歸攏進來,所以事例也很多。但這一點蔡壽祺倒沒有大加發揮,匆匆數語,點到即止。
因為關卓凡的目標僅是恭王一人,暫時並不想擴大打擊面。
本來蔡壽祺還想加上“結黨”的。
“結黨”是中國古代政治鬥爭中,打擊政敵的標準套路,其效用僅次於“謀反”,因為這是最觸君主忌諱的。大臣“結黨”,有了“黨援”,就有了和皇帝抗爭的資本,就有了“腐蝕大多數”的可能性,就有可能“亂政”,“篡權”,甚至“謀反”。
但關卓凡沒有同意,原因還是前面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