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是失嘉定在前,關……關老總的軍令在後。”姜德吞吞吐吐地說,“現在既然說殺傷有功,那咱們就襲擾、殺傷好了。”
李恆嵩被提醒了。他失嘉定的時候,可沒有“失地無罪”這一說,因此自己還是待罪之身,不趁現在立些功勞來彌補,更待何時?於是親自帶了姜德的一營人,日日出動,圍繞嘉定的外圍做文章,很是得了些小便宜。
另一個積極出動的是華爾。說起來,他對關卓凡的這道命令,反對最烈,但作為職業軍官,以服從命令的天職,仍違心予以遵行。他以周浦為據點,靠了五隻小輪船,穿行於黃埔江面,在南橋和奉賢之間,打來打去。洋槍隊在軒軍各營之中,戰力最強,因此收穫也最大,第三個晚上的一次偷襲,竟然幾乎被他把南橋給攻了下來。
對這些襲擾和零散的殺傷,太平軍雖然頭痛,可是既定的大計不變。到了正月三十日這一天,東路和北路齊發,一口氣連打了九天,勢如劈竹,北路的寶山、吳淞,東路的南匯、川沙廳、高橋,次第被攻克,兩支太平軍,在高橋與吳淞之間,隔江相望,終於算是“會師”了。
到了二月初九,除了松江府孤懸一線,尚在軒軍手中,上海周圍的所有縣城,已經盡入太平軍之手。
上海被合圍了。
收到這個訊息,各城的太平軍自然是歡欣鼓舞,上海城內的官紳百姓,卻有大禍臨頭的感覺,只有端坐在縣衙之內的關卓凡,老神在在,鎮定如常,臉上卻慢慢浮出一絲笑意。
譚紹光,謝謝你挑老子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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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撫臺來了 (二更)
關卓凡的笑容並沒有持續太久,因為他馬上就面臨了一個新的麻煩——江蘇巡撫薛煥,帶同皋司徐長山,乘船由吳淞口入黃浦江,已經在縣城東門下船了。
上海的局勢,在半個月之內就惡化到這樣的地步,是誰也沒有想到的,大小官紳,其實都有怨言,認為軒軍不是不能打,而是不肯打,松江大捷之後,便只知道要槍要餉,不願再出戰,不說擁兵自重,至少也是在儲存實力。只是這樣的想法,大家都存在肚裡,誰也不願公開說了出來。
但薛煥和徐長山一到,就不一樣了,他們本來就是帶著怒氣和興師問罪的意思來的。進了城,住在由吳煦安排的公館裡,先不見關卓凡,一日之間,召見了十幾位官紳,幾名綠營和團練的將領,把整個戰事的情形,先摸清楚。其中替關卓凡說好話的,只有楊坊、賈益謙和李恆嵩等寥寥幾人,剩下的,便不免大發牢騷了。
然而也不能真的問罪——畢竟上海的城防,還要靠軒軍,而且自問也沒有權力去撤他的指揮之職。但一省的長官,召開軍事會議總是可以的,不妨在會議上,重重地敲打。
會議的地點,本來定在道署,沒想到關卓凡以縣衙是指揮要地,一刻不能擅離的緣故,居然改請巡撫大人屈尊到衙。這是實情,光明正大,誰也不能說什麼,於是以薛煥為首,徐文山、吳煦、楊坊、賈益謙、李恆嵩、劉郇膏、曾秉忠、丁世傑、張勇、華爾等一干文武官員,便齊集在縣衙的大堂之中。租界的領事團聽說有這樣一個會議,也要求派人參加,被吳煦以“事涉內務,多有不便”的理由婉言謝絕了,只答應在會後,把情形向會防局通報。
不得不屈尊到縣衙來,薛煥嘴上雖然沒說什麼,但心中的不滿,又增一層,因此一開口,話就不怎麼好聽。
“逸軒,這樣的時候,就不說什麼客氣話了。你到上海來,我們體會聖意,一切防務,都是你在主持,現在弄成今天這個樣子,我竟不知道該如何向皇上交待了。”
“撫臺訓示得是,總歸是下官辦事不力,替撫臺添了這許多麻煩。”關卓凡恭恭敬敬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