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朝廷勿‘棄長用短’。剛開始的時候,朝廷還以為他假謙虛,誰知他一連三次上疏,口氣愈來愈堅決,怎麼也不肯赴安徽巡撫的任,朝廷這才知道他是當真的,只好收回成命,給他加了個‘兵部侍郎’的銜頭,叫他依舊督帶水軍。”
“回想起來,”慈禧微微皺眉,“彭玉麟這麼做,當時,曾國藩似乎不大高興呢。”
“太后……聖明。”
“是你見識得深。”
“太后獎諭,臣惶恐。”
“好了,別跟我假客氣了。”
頓了一頓,說道:“你說,要不要叫彭玉麟來京陛見?”
“臣以為,”關卓凡說,“給彭玉麟加個‘欽差’的頭銜,‘簡閱水師,周曆察看’,就足夠用了。叫他為了這個事兒,長途跋涉,進京陛見,白白地兜一個大圈子,費時費力,其實沒有什麼必要。”
“可是,”慈禧沉吟著說,“我總覺得,你最好還是和他見一面——有些事情,當面交代,清楚透徹,才更放心些。”
“是。那麼——就叫他到上海好了。臣陪‘美利堅訪華代表團’到上海的時候,和他好好兒談一談。”
頓了一頓,又說道:“彭玉麟現居原籍衡陽。自衡陽浮舟湘水,北上洞庭湖,於岳陽入長江,迤邐而東,一條水路,最終可到上海。這一路上,可先將沿途的長江水師,暗暗地勘察一遍,到了上海,待臣跟他談過了,定規了進止,再由上海出發,掉頭而西,一路整頓過去。”
“好!”慈禧面現喜色,“妥當得很!而且,一點兒冤枉路也不用走!嗯,這個長江輿理,你熟悉得很嘛!”
“呃,謝太后獎諭。因為長江水師的事兒,臣不能不在這上面花多一點兒心思。”
一件大事定了下來,慈禧的心情甚為放鬆,她想起了一件有趣的事兒,說道:“你方才說彭玉麟‘畫梅花’什麼的,我隱隱聽說,彭玉麟畫梅花,似乎……和一個女人有什麼牽連?這個事兒,是真的麼?”
關卓凡目光一跳,說道:“回太后,是真的!”
“這個女人,乃是彭玉麟外祖的養女,芳名竹賓。不過,大家都叫她‘梅姑’。這個,到底是她本來就有這個雅號,還是因為有了‘畫梅花’這段公案,才附會開來的,就不可考了——自然是沒有人敢去向彭玉麟求證的。”
“彭玉麟幼時,是養在外祖家的。梅姑和彭玉麟,託名姑侄,其實年紀相若。青梅竹馬,耳磨廝鬢,時間長了,情愫暗生,大約也有了非卿不娶、非君不嫁的然諾。”
“可是,彭母——彭老夫人,怎麼肯把自己的妹妹——雖然是義妹——嫁給自己的兒子?這不是逆倫了麼?到底棒打鴛鴦,將梅姑許給了姓姚的人家;又替彭玉麟做主,娶了鄒家的小姐。”
“四年之後,梅姑不幸歿於難產。彭玉麟乍聞噩耗,身心俱碎,哭誓此生之餘,畫十萬梅花,以禱亡人。”
“彭玉麟自此畫梅不輟,戎馬倥傯,槍林彈雨,出沒波濤,亦從未中斷。他每成一畫,必鈐二章,一曰‘傷心人別有懷抱’,一曰‘一生知己是梅花’。”
慈禧已是聽得痴了,心裡想:鼓兒詞唱的才子佳人、英雄美人,也比不上彭玉麟和梅姑的哀怨悽婉、蕩氣迴腸呀!
她深深地看了眼前的男人一眼,腦子中,迴轉著一個關卓凡再也想不到的念頭:你待我,能如彭玉麟待梅姑嗎?
*(未完待續。)
第七十九章 貴太妃姐姐
聖母皇太后“視察頤和園工程”的第三天,軒郡王尚榮安公主、敦柔公主的懿旨,終於“明發”了。
這是本朝從未有過的“盛事”——莫說本朝了,考諸二十四史,哪一朝,哪一代,有臣子蒙受如此逾格之殊恩?又有哪一朝,哪一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