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閣下又是哪位?本來曾與我一樣,是這堂下客,怎又端坐上首?連是誰都不知道,就扣押問罪,豈不荒唐?”
鄧緒點頭:“果然好口才,不愧造謠謀逆的骨幹。”
邵知縣頭殼嗡的一聲,謀……謀逆!!!
宜平縣!唐書吏!!謀逆!!!
嗝——!
李主簿一把扶住邵知縣:“大人,鎮靜。”
邵知縣雙腿冰涼,幾無知覺,漫天飛舞的七彩小星星中,唐書吏的表情依稀仍平靜從容。
鄧緒瞥向那幾個玄衣男子:“逆賊的同夥都拿住了麼?”
玄衣男子之一行禮道:“回大人的話,逆賊合宅一個都未曾漏網,但屬下不夠快,自盡了兩個,請大人責罰。其餘全部扣押。”
鄧緒抬了抬手,讓玄衣人平身,又看向唐書吏,眼中卻有悲憫:“從祖到孫,闔家滿門,累積四代,居於此縣,只為了謀逆,連你尚不足十歲的幼子亦牽扯在內,何必。稚童無辜,此時回頭,你罪雖不可免,但家人或可得赦。到底背後指使,是什麼邪黨,什麼教派,快快從實招來。”
唐書吏仍是一臉平靜:“小人聽不懂大人在說什麼,大人這樣的人物要給小人這般的草芥定罪,隨便羅織個名目便可,又何必多費口舌?”
鄧緒挑眉:“你不是不知道本寺是誰麼?這時倒稱大人了。”
唐書吏居然微微一笑:“端坐堂上,這般氣派,這般指鹿為馬的作風,小人雖不知閣下姓甚名誰,但必定是位大人,當今朝廷貫產的好大人。”
鄧緒道:“語氣如斯怨憤,便將你對當今朝廷的見解說一說?”
唐書吏悠悠道:“大人聽錯了罷,小人哪裡說對朝廷有見解了?捕風捉影,欲加之罪,實令小人惶恐不已。”
鄧緒嘿然一笑,卻是看向邵知縣等人:“都瞧見了罷?與你等算是朝夕相處,有想過他其實是這樣麼?”再將笑一收,又將目光掃回唐書吏身上,“本寺不多與你口舌扯皮,此案清晰明白,沒什麼繞彎的地方,只是抓到你費些事罷了。”
邵知縣撐著直抽筋的腿,聽鄧大人講述所謂“再簡單不過”的案情原委。
鄧大人道,實際上有一夥人,一直,潛伏在宜平縣內作祟,行謀逆之事。常用的手段是編些造謠的歌謠小段,散播出去,大人編,小兒唱,但逢天災人禍,就再做得頻繁些,蠱惑人心。
散佈謠言之人,以唐書吏為首,還有巷口賣燒餅的一家等等,混跡在民間,多是生意買賣人,或求神卜卦者,居住在街頭巷尾,方便與百姓接觸,散佈謠言,且不露痕跡。
“本寺裝瘋作傻,總算引得一兩個露出馬腳,但都是邊角蝦蟹。上峰之人,隱在幕後,不露真容,幸而有高知府相助,故意行打草驚蛇之計,方才引爾出洞。”
邵知縣在飄飄忽忽之際,仍掙扎出一絲清明,幾乎與高知府齊聲道:“大人高明!”
鄧緒接著道:“關於此案,本府有一嘆兩惑,一嘆者,孩童無辜,虎尚不食子,親生骨肉,竟忍教其做賊。兩惑者,其一,數輩延續,闔家淪落,行謀逆事,到底為什麼?”
唐書吏還是一臉平靜,竟從容閉上了雙目。
鄧緒輕叩案几:“其二,爾等如斯費心,像你,一家四輩,幾十年,幾十口子,就只造了造謠,你在縣衙供職期間,也沒做出其他的事,為什麼?怎麼不搞大一些?”
唐書吏的嘴角浮起一抹笑。
鄧緒眯眼:“難道是已經暗暗搞大,本寺未曾察覺?”
唐書吏仍平靜地閉著雙眼,掛著笑意,不答。
鄧緒緩緩道:“你能不能告訴本寺,你們這夥人,和辜家莊有何關聯?”
唐書吏的表情有須臾間的一滯,繼而嘴角又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