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真弓解下圍裙,有些靦腆地注視著他,“我想請你看一看昨天剛剛畫好的一幅印染畫稿……好嗎?我想聽聽一個與繪畫和染織,毫無關係的人看了以後,會有什麼樣的感覺。”
奈良井抬起仍在發呆的眼睛,心不在焉地答了一句。憋了半天才說:“能不能把這張報紙給我?”
“當然可以了!……”真弓吃驚地睜大了眼睛。
02
“日趨貧困”這句話,仁科秋雄時時想到它……不,也許應該說已經開始走下坡路了!他切切實實地體驗到這種危機感的時候,是進入了9月份,早晚的涼氣,突然侵入肌膚的時節。
自從6月1日,他被調到位於東京大手町的的矢紡織總公司營業部上班。上班從棧�燃依鋶碩�碧鐫岸際邢擼�緩笤倩渙醬蔚靨��飛弦�ǚ巖桓魴∈薄R虼耍��僖參薹ㄎ�約旱募業奈恢酶械澆景痢R蛭�詰腔Чこ�習嗍保�庸こЩ乩矗�懷�20分鐘的電車,就到了自己家所在的城鎮。
這其實還只是小事一樁,仁科秋雄自從進入公司以後,就一直在工廠工作。對他來說,突然被調到總公司工作,從各種意義上,都產生了許多麻煩。
總公司的上班時間,規定為上午9點至下午5點。但是,營業第一線工作成堆,很難按時下班。白天,整天都得跑到衣料廠家和老主顧貿易公司那裡去,與這些加工廠家的負責人和設計人員反覆交涉。傍晚過了5點,好不容易才回到公司,可還要填寫帳目,整理單據。晚上也不得閒,大約每週都有一、二次忙於接待客戶。
離開公司,辦事和交際日淅增多,個人花銷不可避免地增加了。有時要坐計程車,有時要喝咖啡。公司雖然備有盒飯,但外出在外,往往只好在飯館裡吃午飯。
總公司的營業員穿著考究,服裝一塵不染,零星費用似乎也不能一一找會計報銷。不管他們的內心如何想,大家都擺出一副滿不在乎的神氣,仁科秋雄也只好仿效他們。
到東京上班總要多費些錢。對此他雖然早有精神準備,但實際卻遠遠超過了自己的設想。自從開始償還貸款以來,在登戶工廣上班時,仁科的零用錢,每天只有500日圓,一個月15000日圓。徵子分二、三次把這些錢交給他。但到東京來以後,增加一倍,需要3萬日圓,而且,仁科秋雄還得直接從工資中扣下了。儘管如此,不過半月就所剩無幾,他只好再向徵子伸手,而且,還必須聽她沒完沒了的怨言。
雖然他從早到晚,都忙得團團轉,但是,營業員卻沒有加班費。所以,6月25日他領到的工資是176000日圓,和在工廠時相比,少了3萬日圓左右。當然從中還要扣除還給互助金的錢,因此,實際領到的,只剩下不到161000日圓了。
第二天還要按月償還住宅金融公庫,和橫濱相互銀行的貸款,再扣下仁科秋雄的零用錢,剩下的只有不到8萬日圓錢。一家4口人根本沒法靠這一點點錢活著。
徵子早就預料到這一點,決心從6月中旬,就出去做零工。仁科本來就不同意妻子外出工作,孩子們也表示不滿。
“你們這麼不聽話,還怎麼過下去呀。近來,報紙上常報道,說大約有20%負有住宅貸款家庭的主婦,都出去工作了,我倒並不想工作,但也不能只依靠你爸爸一個人呀。”
徵子變顏變色地頂了回去。在他聽來,最後一句話就像是在教育他。
也許是反映了貸款時代的現狀吧,報紙上的徵聘廣告和隨報紙送來的傳單上,到處印滿了“主婦臨時工”或“緊急招收婦女臨時工”一類的啟事。大多是要招聘辦保險金的外勤人員,以及超級市場的出納員或是咖啡館的女招侍。然而,徵子不願意去做,那些拋頭露面的工作,她想物色一家公司,來去做臨時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