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了半步,眉眼疏淡,不再多語。
和那不成器的裴長遠站在一處,高下立現。
他耳力過人,自是早就聽到了趙氏和雲嬤嬤的腳步聲。
剛才那番話,是他刻意說給趙氏聽的。
果真如他所料,趙氏此刻,心頭百感交集。
她從未想過,在兒子眼中,自己竟是這般好的母親。
她雙眸含淚,怔怔地望著裴長意,心頭軟了幾分。
其實她當日也未聽清,可裴長意言之鑿鑿,他定是不會說謊的。
趙氏冷冷地掃過裴長遠一眼,“你若當真有才學,又何須急在一時?”
“若是你有兄長半分成熟穩重,母親便放心了。”
她抬眼掃過那十幾擔聘禮,心頭一沉,“帶上你的東西,回你的院子裡靜思己過。”
她語氣裡,是從未有過的堅定和怒氣。
“母親……”裴長遠還要開口,見趙氏對自己神色冷淡,望向裴長意的眼神倒多了幾絲溫柔。
他最擅長察言觀色。
一個庶子在嫡母面前求生,裴長遠這些年來最擅長的,便是揣摩趙氏的心意。
“母親說得對,我應當向兄長多學習。”裴長遠咬碎一口銀牙,轉過身去看向徐望月。
他笑起來,眼底流露出毫不掩飾的不甘,“二姑娘可說好了,等我殿試高中,定要娶你過門。”
徐望月抿了抿唇,微微垂下眼瞼,眼底的冰冷一閃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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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下意識抬眸看向裴長意,這才發現,不知何時起,他的目光已然挪到了她身上。
漆黑微冷的眉眼,星點的陽光落在他眼角,平白染出了幾分柔和。
徐望月身子發軟,頭腦卻異常清醒。
今天若不是裴長意在這裡,又提前說上了這樣一番話,只怕趙氏這一關,沒有這麼好過。
她眨著水靈靈的杏眸望著他,眼中是若有似無的感激。
“郎君,你受了傷!”徐瑤夜突然驚呼起來,一把抬起了裴長意的手,深緋色官服下,鮮血浸潤了雪白的袖口。
因為徐瑤夜的動作,有幾滴血順著胳膊落到了雪地上。
落地成梅,鮮紅刺眼。
“無妨,小傷而已。”裴長意淡然地甩開手,對上趙氏緊張的眼神,他語氣溫和開口道,“兒子不孝,讓母親擔憂了。”
“今日典獄司遇到了鬧事的,受了一些小傷,原是想要回府包紮……”
他說到這兒,眉眼一挑,看了裴長遠一眼。
這一眼看得後者瑟瑟發抖,差點撲通一聲跪地。
裴長意沒說出口的話,趙氏清楚得很。
他原是回府要包紮的,可沒想到裴長遠這個混賬東西鬧出這樣的事,他連傷都顧不上,就趕著過來阻止弟弟,保全侯府顏面。
“雲嬤嬤,快去請大夫來。”趙氏語氣緊張,那染紅了的袖口觸目驚心,不知嚴不嚴重。
趙氏和徐瑤夜立刻帶著裴長意往東暖閣裡走。
裴長意不經意間回頭,漫不經心地望了徐望月一眼,深邃淡漠而又晦暗不明。
兩兩相望,他的雙眸像是浸滿了墨,凝望時,一眼望不到底。
等他的身影看不見了,徐望月從容不迫地收回視線,那裡的情緒卻如同驚濤駭浪般地洶湧。
裴長意的話,真假參半。
誰敢在典獄司裡鬧事?怕是遇襲了。
旁人或許不知,可徐望月卻清楚,典獄司日夜都配了大夫,他根本不需回府包紮。
難道他是知道自己在府裡出了事,連傷事都不顧,特意趕回來的?
望著雪地上盛開的血梅花,徐望月身子微微顫抖,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