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他是無辜的,卻要判他秋後處斬,此事絕非君子所為。”
“我知道。”屏風後的男人語氣軟和,“裴卿監管典獄司之後,從未有過冤假錯案,此案確實難為你了。”
“只是如今我們不可輕舉妄動,縱然判了秋後問斬,我們還有時間為他翻案。”
見裴長意一言未發,男人輕嘆了口氣,“我亦不想如此,只是你我都知道軍需案背後牽連甚廣,牽一髮而動全身。”
“現在我們只能先忍耐……”
“若忍無可忍呢?”裴長意眼神冷漠又沉穩,嘴角剋制隱忍,眉頭緊皺,黑眸危險地眯起。
他薄唇微啟,語氣平靜而堅定,“我要休妻。”
不過輕描淡寫的四個字,像是一顆石頭輕飄飄地扔進湖裡,湖面上激起一層又一層的漣漪,湖水不再平靜。
男人沉默了片刻,許久,他開口說道,“我知道裴卿的家事,我不該置啄。”
“可你的妻子徐瑤夜乃徐御史之女,此刻若是休妻,你我佈局已久,豈不是功虧一簣?”
男人的態度比方才更軟了幾分,“長久以來的佈局,你所費心力,智謀之高遠,你可忍心放棄?”
男人隱約覺得,裴長意的態度和之前不同了。
他此番的忍無可忍,可是為了另一個女人?
屏風後的男人端起茶盞,卻未曾入口。
他很想問問裴長意,為一個女人放棄他們佈局已久的大業,可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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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轉念,並未問出這句話。
他很瞭解裴長意,若是他做了決定,那這個女人便是值得的。
果然不出他所料,裴長意一雙狹長的鳳眸微微上挑,眸底深處是全然的漫不經心,薄唇微啟,眉梢稍揚,看似慵懶隨性,卻有一股睥睨天下之氣。
“我有把握,魚和熊掌,未嘗不可兼得。”
軍需案,書生案,背後牽扯無一不和徐瑤夜和徐家有關。
待裴長意越查越深,才發現背後之人不止是徐御史,牽連更廣。
他一直沒有動徐瑤夜,長久以來的容忍,都是為了佈局,將幕後最大的那條魚引出來。
可眼下他已忍無可忍,亦是不想再忍。
雖說此刻休了徐瑤夜,可能會打草驚蛇。可他做事,從來不會只做一手準備。
棄了徐瑤夜,他亦可走另一條路。
可若是弄丟了徐望月,他只怕沒有下一次心動了。
見裴長意如此堅定,屏風後的男人放下了茶盞,眉眼間滿是愁色。
他當然知道裴長意很厲害,可他不想賭。
走別的路,或許也盡在裴長意的掌握中,可眼下這一局他們佈局太久了,只差臨門一腳。
他不想,他真的不想重來了。
男人嘆了一口氣,“裴卿,我知道你的心意很難改變。”
“對了,我近來偶然得知一個訊息。”
“不知裴卿可否想知道,當年是誰將你帶出了侯府,令你流離失所,困在林家村這麼久的?”
裴長意那幽暗冷沉的眸底,燃燒著炙烈的火焰。
他探尋這件事的真相,花了數年。
如何會不想知道?
他心裡清楚,這是一筆交易。
用他所在意的真相,換他先不休妻。
他想知道真相,卻不想接受一筆交易。
男人搶在裴長意開口之前,語氣低了幾分,“裴卿,無論你是否休妻,我都會將此事真相告訴你。”
“只望你看在我們數年的情分上,再忍忍。”
“我們佈下這一局,只差臨門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