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正中挖了個火塘,裡面倒是點著了一爐好炭火。地上鋪著幾塊整潔的獸皮,獸皮上還有兩張條案,上面的漆水都快掉光了。
屋子背面的牆龕上,供著祖先牌位。但是蘇秦家的祖先一定餓得慌了,就和他豬圈裡的豬以及馬棚裡的馬一樣餓。祖先牌位前的瓷盤裡,只有幾個發黴長毛的果核,上面橫七豎八的有幾個牙齒印,看得出是被老鼠啃掉了果肉。瓷盤旁的青銅小香爐裡,空蕩蕩的沒有半點兒香灰,想必蘇秦七八十年也不見得給自己的祖先上一炷責。
屋子角落裡,亂糟糟的堆著一些農具,看那農具生滿鐵鏽的樣子,起碼也有三五十年沒人使喚了。農具旁邊是幾個碩大的籮筐,裡面盛了一些粟谷之類。勿乞的眼睛尖,看到這些粟谷上也是堆滿了老鼠屎,想必平日裡那些老鼠在籮筐裡聚餐的時候,蘇秦是懶得起身趕走它們的。
三人跪坐在了火塘旁,蘇秦手一翻,從袖子裡掏出了一套天青色帶海藍色雨痕斑點的細瓷茶具,慢各斯理的就著火塘裡的炭火開始燒水泡茶。水,是蘇秦從袖子裡掏出的一個細瓷水缸裡的極品山泉水;茶,是同樣從袖子裡掏出的一個水晶茶缸裡取出的極品貢茶。加上蘇秦兩千多年的泡茶技巧,不多時就有一股清清幽幽的茶香籠罩住了整個院子。
得意的笑了笑,蘇秦向張儀說道:“極品貢茶,當年為了這份貢茶,我調動大燕水師三百萬,橫跨東方大洋兩萬裡,征討羽人國。耗費三年時間攻下了他們七百三十八座城池,強迫羽人國每十年獻上這等極品靈茶一百斤。”
長嘆了一聲,蘇秦不無得意的炫耀道:“這茶只生長在羽人國三重天淵,離地八十里高的懸崖上,受高空罡風雨露的浸染,才有了這等好茶。只有羽人國內有靈根的,未滿十四歲的處子用舌尖噙下的芽尖,才能製成這等妙不可言的好茶。來,試試,試試!”
勿乞接過蘇秦遞過來的茶盞,隨手放在了面前條案上。他看著蘇秦笑道:“小子不喜歡喝人家的口水!”
正端著茶盞往嘴裡倒茶水的蘇秦一愣,然後一口水嗆在了嗓子眼裡,一陣劇烈的咳嗽後,蘇秦一把將整套的茶具丟出了門外。他沒好氣的看著勿乞慍怒道:“混賬東西,被你這麼一說,這茶徹底毀了!”
張儀笑了笑,也從袖子裡掏出了一套茶具,他逃出來的是雨過天青藍的細瓷茶具,同樣是裝著極品山泉的水缸,慢條斯理的調製著茶水。
他一邊忙碌,一邊笑道:“我這茶,也是大秦的貢茶,茶香濃烈,最能大補元氣。只有在殺人過百萬的戰場上,匯聚了血煞戰氣,才能滋養出這樣的好茶來。採茶的人,可不是那些嬌滴滴的小女人,必須是氣血旺盛的精銳戰士,採下的這茶才能大壯血氣、滋補元氣、強筋壯骨、填補骨髓。”
蘇秦扭頭看向了勿乞,他冷聲道:“這大秦朝的國師,在我們面前炫耀呢。這茶,你又有什麼說道?”
沉默片刻,勿乞耷拉秦眼皮說道:“焚琴煮鶴,實在是大煞風景,小子不忍心說。”
蘇秦憤怒的一掌拍碎了身邊條案,他怒道:“你已經焚了我的鶴,就得把張儀的鶴也給我燉了!”
張儀仰天笑道:“可是我這頭鶴,不怕你來燉!這種沙場上的血氣滋養出的靈茶,你怎麼燉哪?”
看著得意洋洋的張儀,勿乞輕飄飄的說道:“殺人百萬的戰場上,這些靈茶才能生根生長。可是殺人百萬,人死之前屎尿齊流,滿地都是屎尿汙水,到底是人的血氣滋養了這些靈茶,還是那些靈茶吸收了屎尿的味道才匯聚成了這靈茶,也不可知啊……勿乞,是不願意喝尿的!”
沉默,蘇秦雙手揣在袖子裡,仰面看著屋頂陷入了陰森的沉默。
張儀的面孔扭曲了,他嘴角抽搐著看著勿乞,過了足足半刻鐘,他才慢慢的抓起所有的茶具,一骨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