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人的雅骨在身上,說他們富貴眼,自是絕無可能。
“大人說笑了。”
“小民豈敢……只是大人這官升的太快了一些,叫人有點兒惶恐啊。”
惟功哈哈大笑,讓著兩人坐下,待丫鬟們奉了茶,才又肅容道:“此次前來,費時頗久吧?”
“是的。”宋錢度欠了欠身,笑道:“先從水路一直南上,這會子是漲水季節,水路好走的很,日行三四百里,六天到的通州,再起旱經密雲到山海關,也是用的六天,再從山海關一路到遼陽,還是六天。”
“兩位辛苦了。”
“辛苦倒無所謂,在德州時,我等剛剛過境,聽說後頭的漕船在河中遇到大風暴雨,翻了幾十條船,漕米損失幾千石,人亦死了過百人,這實在是叫人不忍心聽聞的慘劇。”
六天水路到京城是飛速了,應該是這兩位大商人不惜金錢,一路僱傭了縴夫不停的拉縴,如果光是靠風帆和偶然用縴夫,就算是漲水季節,沒有十天半月也是到不了的。而且路上沒有遇上漕船堵住水路,否則從江南到京城用十天半個月也是平常的很。
起旱之後,十二天從京城到遼陽,也是極快的速度,算是飛速行進。而且運氣極佳,這年頭的漕運可不是完全的平安保險,畢竟船是木製帆船,在枯水季節,最大的風險是在某一段運河無法通行,無水可過,或是喝醉了酒,失足掉在河中淹死,這便是最大的風險。
在漲水的時候,大風大雨隨時可至,翻船死人的事情,在所難免。
所以這也是惟功最為不值張居正的地方,藉口海漕危險,淹了六條船便立刻叫停,而河漕雖然有幾十萬縴夫和漕夫賴以生存,但危險性其實還在海漕之上。
兩人這般前來,確實是有點兒冒險的,除了辛苦和風險,還有很多致命的東西,一場雨水帶來的感冒在這個時代也是足以致命的……良醫少有,沒有抗生素可用,緊急趕路帶來的水土不調也能叫一個生龍活虎的漢子病倒在床上,所以對很多人來說離家百里以上是一生也沒做過的事,對商人來說出外雖屬平常,但客死異鄉也就很平常了。
惟功自是知道,也是心感……不過他沒有多說,但語氣和神情已經叫這兩人知道,他們的辛苦,盡在惟功心中。
有這麼一個態度,兩人一路急趕所受的罪也就感覺值得了。宋錢度和李文昭性子都很沉穩,世家子弟的風度盡顯無餘,儘管到現在惟功也沒有說明急簡相召的原因,但兩人居然都沒有先詢問,而是端坐椅中,只談旅途之事,光是這一點從容的功夫,順字行很多大掌櫃可能經商上不比這兩人差,但在這方面,便是差的很了。
所以說有些事情,不光是鍛鍊或訓練可以短期追趕得上來,這種從容風範,可以與官員相交的底氣,這可不是普通的掌櫃可以相與之比擬的。
“急簡相召,兩位二話不說便趕了來……”惟功沉吟著道:“想來此行之前,家中是否有過爭議?”
李文昭笑道:“我家已經是我當家,自無問題,宋兄家裡,聽說是有一些風波。”
是不是和一個遠在遼陽的未來國公合作,對宋家這樣一個松江旺族來說,答案肯定是模稜兩可。
一方面是與達官貴人交結總是對商人有天然的吸引力,另一方面惟功的傳聞肯定已經到江南,很多人認識到這是一個不同於常態的勳貴,未來的道路並不穩當,與他相識相交,肯定不如結交一個新科進士這樣的投資更為穩當,就算這個進士的仕途並不順利,但又能虧到哪兒去?
晉商這些年的壯大,就是因為廣辦社學,資助貧苦讀書人,每中舉和中得進士一人,晉商的勢力就壯大幾分。
加上和宣大一帶的將門不停的結親,晉商在宣大的勢力已經盤根錯節,很難撼動。
對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