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見了忙都上來解勸。
史湘雲眼睛轉了一圈兒,突然問道:“愛哥哥怎麼不見了?剛剛還在呢。”
賈母聞言也忙問道:“寶玉呢?外頭天黑又冷的很,仔細別摔著凍著,趕緊打發人去找找。”
鴛鴦忙笑道:“老太太別擔心,寶二爺說是有些悶了,去外頭走走就回來,有襲人幾個打著燈籠跟著呢。”
卻說寶玉這會兒已回到屋,渾身鬱郁躺在床上,做什麼都沒精神,與府裡的喜慶氣氛格格不入。寶玉之所以如此,卻得提到水月庵。先前因賈母發話查探水月庵,待秦可卿喪禮後,賈璉親自料理,不僅查實了淨虛“牽線搭橋”的事,更有些汙穢事的影子,賈璉稟報了賈母,然後使了個法子將淨虛廢了度牒逐出京城,又將庵裡幾個不安分的姑子遠遠兒趕走,其中就有智慧兒。這智慧兒倒是痴情,又扮做乞丐溜了回來,去找了秦鍾。偏生兩人相會竟被秦邦業撞見,趕走智慧兒,將秦鍾打了一頓,自己也氣病了,因年紀太大氣怒交加,沒幾日就去了。秦鍾本就體弱,又受了打,見老父被自己氣死,越發病沉沉的起不了身。
“二爺怎麼悶悶不樂的?可是今兒得罪林姑娘了?林姑娘一貫小性兒愛惱人,你兩個自小一處長大,該比別人更體諒些才是。”襲人一邊輕推他一邊試問。
寶玉轉動眼珠子看她一眼,不解道:“我和林妹妹好好兒的,什麼得罪不得罪的?我是為別的事。”
晴雯在一旁聽了嗤笑,嘲諷的看向襲人,笑道:“襲人姐姐一向是個賢惠人,怎麼這會子編排起林姑娘來了,誰說林姑娘小性兒愛惱人?我看林妹妹率性的很,總比一些人兩面三刀來的好。再說林姑娘與二爺如何,那是主子們的事情,如何輪得到我們做丫頭的多嘴。”
襲人萬萬想不到晴雯這刀子嘴突然對上了自己,偏生說的她一時反駁不得,氣的漲紅了臉:“你這是存心和我拌嘴呢?我哪裡得罪了姑娘?姑娘說出來,我給姑娘賠罪,犯不著當著二爺的面兒故意挑我的刺。”
襲人很會避重就輕,根本不提妄議主子的茬兒。
晴雯到底心計不夠,又是個爆炭脾氣,一下子就被帶偏了話題:“喲,我哪敢兒挑襲人姐姐,姐姐也沒得罪我,只是我身上懶,連二爺的東西都懶怠做,竟要襲人姐姐去勞動史大姑娘。”
說著晴雯甩身出去了,憋著一肚子火剛好撞見個魯莽的小丫頭子,瞬間就把火氣全都宣洩在小丫頭身上。當初老太太就是瞧中她針線好才撥給了寶玉,雖也有另外一層意思,但明面兒她就是針線上的丫頭,誰知襲人竟是防賊似的防著她,寶玉的貼身東西竟是甚少讓她沾手,寧願去請親戚家的姑娘做。虧她一個丫頭那麼大的臉!
襲人這會兒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一向被人敬重,突然被嗆了一通,氣的不得了。但她素日不是個尖刻的人,也不能追著出去討回來,只能忍著。
這時寶玉突然問道:“晴雯說的可是實話?你勞動雲妹妹給我做東西了?”寶玉想起自己確實有好幾件東西針線特別精緻,襲人只說是請外頭人做的,他也沒理論。細想來,確實有些像雲妹妹的手藝,一時間不免沉了臉。
襲人見了心下一緊,忙說道:“二爺……”
不待她解釋寶玉便打斷了她:“你只說是不是吧。”
襲人避不過,只得認了,卻也滿臉委屈:“並非我託大,只是二爺一貫精細,尋常針線哪裡瞧得上眼。晴雯那丫頭脾氣大,偶爾我也支使不動,只能自己慢慢兒做,偏有回雲姑娘見了,知道緣故,便說要幫忙。我本是不敢的,只雲姑娘說每日也是閒著,二爺是表哥,偶爾做個一兩件也不要緊。”
一聽這話便不盡不實,寶玉一時煩悶,起身就往外走。
“二爺!”襲人忙追了出來,手裡拿著大紅斗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