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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蓋姓裴。席間聞某客談其事甚詳,獨遣其郡縣,惜哉!

耳食錄二編卷三

沈髯

夏店人沈髯者,赴都門訪親。途遇少婦獨行,衣縞素,姿致明冶。髯悅之,而玩其孤弱,因與接語。婦曰:“妾夫婿客死,遠葬煙郊。昨提麥飯一盂,親奠其冢。今欲往京師,大歸母家。忽值群馬奔至,與童子相失,日昃矣,鞋弓不速,懼有遇焉,惟君攜挈之。”髯竊喜曰:“幸辱同逮,敢先步武?”婦稱謝,遂與同行。

洎暮,抵通州。髯曰:“逆旅詰問,何以應之?盍兄我,以塞眾口?”婦笑曰:“即婿君,亦復何傷,翼必兄也?”髯喜甚,既就舍,遂同食寢。

遲明,髯寤,則見婦紙衣泥首,乃芻靈耳,驚而呼。眾至,詢得其故。發被視之,精穢流濡紙褌間,莫不誚謔髯。楫髯慚極,遁去。主人取芻靈焚之。

他日髯返,出故道,復遇婦來。笑謂曰:“沈郎歸去,不攜我行乎?”髯駭,亟避之。至家,尋病卒。

並蒂蓮

某太守致仕歸紹興。一子年十二,甚聰秀。太守女兄者,適蕭山某氏,來視太守,留數月。有婢年十四,隨以來。子一見悅之,飲食寢起,率須婢為理,非婢輒不樂。婢亦竊樂為之用,不自離也。

會清明,女兄欲展墓蕭山,將攜婢俱去。兩人相對殊恫惘。以為童子也,戀其所習,亦忽之。瀕行之前夕,丙夜風起,扉闢闔有聲。家人疑有盜,起視,門啟矣。跡至河干,於雙履在焉,訝而返,驗於臥室,則媼在而子亡矣。趨視婢所,婢亦亡。知其溺矣,急拯之。乃得兩人屍,相抱持甚固,鈕相結也,帶相束也。大守哀痛,合葬之。

所沉水中,故有蓮花,自是皆並蒂。

非非子曰,宋鹹淳末,海寇犯揚州。有曹璧、張麗春夫婦,相摟溺池中。逾年生並蒂蓮花。又有男女相慕,趕水死,陂中姑婢。瓜期末及,已解憐郎,藤蔓相牽,乃同聘婦。驚青衣之竊窕,見即魂消;感白扇之淒涼,憐因而乞。固知沉檀既藕,一氣無分;膠漆相黏,兩形俱化矣。然猶藏驅鬥草,晦跡於痴頑;洗硯煎茶,假名於役使。銀魚尚覓,竹馬仍馳,佯纏丱角之紅,亂貼丫頭之翠。

若其夜深私語,春暮長愁,焚石葉以分煙,照菱花而比玉。待闕鴛鴦社,悄悄安排;穿花蛺蝶圖,閒閒點染。芳情不露,密約誰知?是以桐葉無憑,蓬根不固。時則禁菸節近,濡露心悲。家家焚榆莢之錢,處處奠梨花之酒。女嬃欲去,人種難留。坐上鷓鴣,送佳人兮不能語;簷前鸚鵡,思公子兮未敢言。此意同緘,旁人詎解?皆曰鴉雛燕觳,猶有童心,寧知鳳侶鸞儔,竟非兒戲?

於是牽衣掩泣,解佩吞聲,神已全痴,夢常半醒。楊花楊樹,明日分離;桃葉桃根,何時迎接?卿雖念我,其如雁杳魚沉?侄不從姑,便看雲飛雨散。紅箋寫恨,菱叟難逢;香楮祈神,潮王不管。事已如此,計無復之。與其相望於天河,孰若同遊於水府?煙波十里,是雙魚比目之鄉,木柝三更,乃孤月傷心之候。羅衣紐結,尚愁死後分開;繡舄留遺,早向生前解脫。遂乃燈昏綺閣,風戛朱扉,一室皆驚,兩人長逝矣。

於斯時也,波臣為之動色,泉客為之愴心。湘靈鼓瑟以來迎,太乙浮槎而赴吊。鬱金玳瑁,棲燕鹹驚;麗玉箜篌,枯魚亦泣。況關骨肉,能保肝腸,爰含肌膚,以嘉魂魄。縱同棺槨,初無殉葬之名,曾抱衾裯,不背嫁殤之禁。天荒地老,水遠山長。雖沉玉於黃沙,終埋香於青草。若耶溪淺,原鄰鄭旦之村,幼婦碑高,恰近曹娥之墓。泉臺女伴,莫唱“大郎神”,樂府詞人,應歌“孺子妾”。

嗚呼!姻緣有恨,今古同悲。兒女何知,死生不變。

至使斷腸名草,灑淚成花,梨著雌雄,蘭開夫婦。墓上相思之梓,庭前蠲忿之棠,叢筠留妃子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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