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潮雲心裡都知道的,這種事無巨細在一定程度上侵犯了他的空間和生活,但他也沒有說什麼,畢竟也知道林月容為自己操了多少心。
這也是他自己放任的結果,這沒什麼好說的。
但現在,姜潮雲身體好了很多,沉澱在骨子裡的悲觀情緒漸漸消散,有一種勃發的生機和活力,遲來的青春期回到了他身上,讓他對林月容說的話,產生了一種似乎不應當的厭倦和反感。
心裡也明白林月容的確是為他好,這無可指摘,為人子也的確不應該質疑反抗父母的決定,但是,他嘴上控制不了,「我不要。」這三個字就這麼直白地被姜潮雲說出口了。
理智上他是應該應承下來的,他是應該聽最疼愛他的母親的話的,但是,這勃發的生命力似乎給了他充沛又自由的情感。
林月容詫異於他的拒絕,表情都有一瞬間的凝固,「你說什麼?」
姜潮雲的真實想法壓倒性地佔據了上風,「娘,我不要跟你一起住。」
他沒敢看林月容的臉,很有幾分為難地說:「我也不能不和寒江穆接觸,他會發瘋的。」
林月容胸脯起伏劇烈,「你現在,是不聽孃的話了嗎?」
姜潮雲說:「我聽的,但是,我要是什麼都聽孃的話,我會被人看不起的。」
林月容說:「誰會看不起你?」
姜潮雲沒說話。
林月容撫住胸口,勉強穩定了情緒,又放輕了聲音,對姜潮雲道:「雲兒,你好好想想,這天底下我就沒見過男人和男人在一起的,你可以跟他玩玩,但是你要搞清楚,你跟那個護院在一起,是誰玩誰……娘都是為了你好,這天底下只有我不會害你。」
姜潮雲從林月容自己院子裡出來,才發覺自己腿軟得像棉花一樣。
他的情緒也很不好,碧心想問他都不敢問,只能默默地跟在他身後回到了自己院子裡。
其實姜潮雲也不是沒有性格,他就很喜歡一個人呆著,碧心也只在必要的時候出現在他身邊,其餘時間都是他一個人的時間。
姜潮雲努力地刨去了對林月容的慚愧和心虛之類的情緒,想像了一下日後她給他安排通房丫鬟,娶妻生子,這些人會熱熱鬧鬧佔滿了自己的空間。
這樣一想,繼續去依著林月容,已經開始變成一件讓他覺得痛苦的事情了。
姜潮雲對娶妻生子其實也沒什麼熱衷。林月容想要抱孫子,要他開枝散葉,他也確實做不到。他光是想想以後有很多人侵佔他的空間就覺得心生恐懼和疲憊。
他覺得自己是負不起責任的,無論是丈夫的,還是父親的責任,對於他來說都過於沉重了。
也就是這種時候,姜潮雲想起了寒江穆。
寒江穆說他是合該被人寵愛的。
相比去負起丈夫與父親的責任,做他人妻子一下子就輕鬆了很多。
姜潮雲想到這裡,忽然一頓,臉頰瞬間漲紅了。
他在想什麼啊,他想做寒江穆妻子嗎?
他忍不住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對自己說:「醒醒,你是男人,怎麼能有這麼沒出息的想法!」
但是他那些覺得當丈夫和父親累的想法,怎麼說,也一樣很沒出息啊。
哪個男人不想著多娶老婆多生孩子,至少他那些堂兄堂弟都是這樣的。
就連他那一向清正內斂的堂弟姜清覺都曾經一本正經地告訴過他,等他功成名就,要娶一個妻子,六個妾侍,每天睡一個。
好像女人越多,就越顯得自己有男子氣概似的。
可能是生病生久了,將他的男子氣概生沒了吧。
姜潮雲心裡有一瞬間安詳的感覺,他忽然就想什麼都不想了,好好睡一覺長眠過去,這樣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