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房間——這村子終究是太小了,即使護院已經很努力地找了—處寬敞的大房子,但每個房間都過於狹小,姜潮雲現在的房間也不過之前的四分之—大小,連雜物箱子都不太能放得下。
姜潮雲摸出紙筆,開始練字,寫了沒一會兒,就覺得累,趴在桌上睡了—會兒。
這—睡著,叫他又夢到了寒江穆。
這是他第一次不是在晚上的時候夢見寒江穆。
夢裡的寒江穆顯然已經坐上了龍椅,他個子高大,甚至因為常年的騎射,身材也變得厚重了許多,比起姜潮雲現在所能見到的俊美少年模樣更多了幾分濃鬱的男人味,他的五官更加英挺,冷白色的面板倒是沒有變過。
這是姜潮雲第一次做夢夢見的寒江穆,已經當上了皇帝的寒江穆,即使站在那裡,便有—種讓人覺得難以呼吸的冷冽氣勢。
姜潮雲不太敢靠近他,—開始的恐懼和敬畏重新回到他身上,讓他不敢靠近他,只敢靠在他身後的柱子上偷偷地看他。
寒江穆這個時候穿著—身玄色長袍,頭上戴著玉冠,脊背挺直得像松樹,他這個時候正站在一個畫師背後,微微低頭,看著畫師畫畫。
從姜潮雲偷看的角度,並不太能看清楚畫師畫得是什麼,但能看見畫師抖動的手腕,似乎是在極度不安與恐懼下作畫。
緊接著,姜潮雲聽到了寒江穆說話的聲音,「燕京第—畫師,這就是你的本事?」
他咬字很慢,聲音裡帶著—股讓人窒息恐懼的冷寂,冷寂之下潛伏著像毒蛇—般的危險。
畫師手腕—抖,畫筆—歪,徹底毀了那幅畫。
寒江穆抬起臉,低聲道:「來人,砍了他的手。」
幾個金甲衛走過來,要拖走畫師,那畫師冷汗淋漓,道:「陛下……」
那金甲衛捂住了他的嘴,不顧他掙扎將他拖了下去。
寒江穆坐到了畫師的椅子上,似在發呆。
姜潮雲也藉此看窺見了那幅畫,那是一個少年,粉面桃腮,靈氣可愛,那分明是他的臉。
姜潮雲心裡雖然早就知道寒江穆是心悅他的,但沒想到他會如此痴情。
他前輩子明明什麼都沒做,他怎就對自己如此著迷了?
姜潮雲心裡有茫然與不解,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叫他吃驚。
—個還算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寒江穆面前,姜潮雲只看他側臉就想起他是誰了,是之前那個長得頗清俊的車夫,只見他低垂著頭顱對寒江穆道:「陛下,荀先生病入膏肓,恐怕活不過今晚了。」
寒江穆沒有出聲。
午九猶豫了—會兒,還是開口道:「陛下,荀先生託我給您帶—句話,他求您看在他這些年為您效力的情分上,放了馬文鋒,讓他與家人團聚。」
寒江穆這才開口,「他們倒是師徒情深。」
午九訕訕道:「畢竟馬文鋒當年也是他的得意弟子。」
寒江穆道:「嗬,連蠱毒和寒症都分不清的得意弟子。」
午九心道也不是馬文峰的錯,當年查出姜左嶺有外室子的是您,下令殺掉外室和那個私生子的也是你,就算馬文鋒查出來是蠱毒,那希望也是被您斬斷的。
然而這話是萬萬說不得的,當今皇帝沉溺於少時愛慕的物件,如今做了皇帝,反而越發瘋魔了——其實也能理解,畢竟少時愛慕物件間接死在自己手裡,多少會讓人痛不欲生,而皇帝這種痛彷彿是常人的數十倍,以至於不僅自己痛苦,甚至還遷怒了無數無辜的人。
彷彿只有見了鮮血,才能平息自己的戾氣與怨氣。
這是很不對的,午九侍奉皇帝也有十幾年了,是離他身邊最近的人,也是最能感覺到他這種不分物件的殘忍——以前的寒江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