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地上扭做一團,一個要搶一個要防,奈何都是小短手,誰也沒佔到優勢。
這林子帶著點陡坡,有不少橫生出去的石塊。
眼看蜥蜴扒拉著穿山甲的肩膀,僅差半寸距離就快摸到了。
小椿跟著屏住呼吸。
他倆你爭我奪地滾至一方長石的末端,突然,只覺背脊失去重心,嘩啦一聲往後墜去。
古拙的獸骨順勢從穿山甲手裡滑落而出,無法自控地被拋向空中。
一時間,三雙眼睛,三條視線,皆直勾勾地落在那骨頭之上,好似放慢了動作,神態各異。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小椿的眼角閃過一道白影。
影子裹挾著些微發亮的光,快到難以捕捉。
停留在腦海的畫面隱約讓她覺得……是什麼動物的毛。
白色的毛。
視線中那團極巨大的白影凌空呼嘯一躍,鋒銳的利齒開合之際,不偏不倚銜住了獸骨,四肢落地的瞬間,在平地盪開了迫人的勁風。
漫天草葉飛卷。
揚起的塵泥散到半空裡,小椿不由吃驚地微微啟唇。
三角狀的耳朵……尾巴、尖牙……
是、是條狗!
然而她未能看清來者的全貌,對方在鋪滿枯草的山林剎住腳,猛地扭轉回頭,僅在眨眼之間,重疊怪石前,虯枝密林下,站著的已是一個清俊朗雋的少年。
他身形極修長,冷峭英挺。
不經意地一抬眸。
瞳色是朱紅裡透著點點琥珀,光華流轉。
「唔哇……」
小椿心頭相當震撼,苦於學識淺薄,不知如何形容此時的心情,便只能用感嘆之詞聊表情緒。
那人穿著一身鉛灰的衣衫,她對外面的服飾不甚瞭解,就感覺很精神,襯他很精神。
高束的髮絲上還帶了個亮閃閃的東西,金貴又漂亮。
但見少年取下口中的獸骨拖在手上,宛如注視兩塊叉燒一樣看向對面,表情從容而淡然。
「喂,你誰啊!」
尚趴在陡坡難解難分地兩人齊齊義憤填膺地指責道:「怎麼能隨便拿別人的東西!」
穿山甲憤慨地附和:「對啊,我們先找著的,你懂不懂禮貌啊!」
這人不緊不慢地端詳一眼,像是認為對方說得對,略一點頭,把手往前遞了遞。
接著,小椿聽見他開了口:
「是你們找到的不錯。」
「來搶吧,搶到就還。」
白櫟綠蓋如陰,探生出的枝幹宛如一張龐大的網,葉片觸及之處,都是喬木感官的所在,故而這兩句話她聽得格外分明。
那是一種清脆而冷淡的嗓音,音色極其乾淨,落在風中,清晰得每個字都仿若隱有迴響。
她半晌才眨下眼睛,給出一句點評:「好聽!」
是除白玉京外第二好聽的。
兩隻妖精聞言怔愣許久,終於後知後覺地發現被人截胡了,頓時氣得七竅生煙,手忙腳亂地爬起身。
「臭小子,你是想趁我們哥倆打得兩敗俱傷,從中漁翁得利吧?」
「看你年紀也不大,心眼兒怎麼這麼壞呢!」蜥蜴精憤憤不平。
穿山甲:「就是,就是!」
好傢夥,方才還在互罵對方是大傻子,這會兒便開始稱兄道弟了。
「我追了你們三天。」他甫一說話,人倒挺實誠,「就是等著漁翁得利的。」
少年面不改色地承認,嘴裡又催道:「你們打嗎?不打我走了。」
精怪們聞之瞠目結舌,沒想到世間竟有比自己還厚顏無恥之人,乍聽他要開溜,那還得了!
現下也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