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亂摸,我可不是狗!」
他雖為獸態, 倒還能口出人語。
從前看嬴舟顯露真身,動輒幾丈之高拔地而起, 還很少見他這樣小巧玲瓏過。
小椿拿指尖撥了撥橫在自己面前的大尾巴。
到底是灰狼與細犬的混血種,當真與眾不同, 腿繼承了後者的纖細,但又並非全然細瘦如柴,雙耳是犬隻的垂軟, 尾卻如狼般毛絨厚實, 體格兼有其發達的肌肉和修長的輪廓, 真是亂七八糟得恰到好處。
她上手去從他後頸一擼到尾, 細短的毛服服帖帖, 光滑得像緞子。
這也……太舒服了!
嬴舟不自覺地順著對方的動作一擺尾巴。
擺完才發現不妥當,慌裡慌張地把身體僵住。
「聽說你們找到我那沒用的表弟了?」
院外的重久人未見影聲先至,嗓音洪亮且歡快, 一個跨步躍進屋中。
而後他站在門邊, 神情凝滯地盯著桌面趴著的那條狗。
「……」
雙雙沉默了約有半瞬,他忽然一言不發地轉身出去,信手帶上了門扉, 獨自仰頭望著烏雲密佈的蒼穹。
大概是覺得自己需要冷靜冷靜。
「這麼說,你是因為碰見了你小姨, 所以才把自己搞成這副樣子的?」
重久坐在桌邊,手指在胳膊上煩躁地敲打。斜眼瞥得那倒黴狗子,惆悵而頭疼地嘆了一口氣。
「看來她果然還是對家裡人耿耿於懷,恐怕沒那麼容易肯跟我回山。」
嬴舟將一隻無處安放的長腿曲折著壓到身下, 纖細的腦袋有些頹喪地擱下去,垂眸良久,不時又抬目看他。
「你確定沒認錯?」重久自己思索了片刻,問道。
嬴舟:「……如果你給我的玉梳沒問題的話。」
小椿在旁拿手見縫插針地摸他的毛,溫蕙不敢妄動,只好投過來羨慕的眼光。
二表哥指尖點著桌沿,「她的模樣你還記得吧?倘若在人群中瞧見,能不能一眼分辨出來?」
「模樣是記得,不過如今這副身軀的五官六感好像不及以往敏銳了,說不清什麼緣由。」嬴舟動著鼻翼輕嗅,滿屋子的氣息都淡淡的。
「你小姨最擅使這些奇門術法,恐怕不是尋常將你打回原形那麼簡單。」
他們交談間,桌底下的小土狗正撒歡兒似的地搖尾巴,它聞到了熟悉的味道,卻不知為何這股氣味的主人居然和平常長相大不相同,更有幾分狗裡狗氣的。
它不住伸長前爪,想要跳上去瞧個真切,卻由於犬尾過於興奮,扇巴掌般打在重久小腿上,打得後者終於忍無可忍,拿腳尖去把它踹開。
「那怎麼辦?」嬴舟不禁擔憂地抬起脖頸,「我現下什麼法術也用不了,一身妖力被禁錮,靈氣全無。」
「能怎麼辦,當然是找人了。」他惱火不已地輕嘖,「怎麼就偏偏讓你先碰見……這下打草驚蛇,只怕她會藏得更深。」
重久自言自語,「好在至少可以確定,人是在開封無誤。」
「要不,這麼著。」溫蕙打了個響指提議,「你們給我一份她的畫像,我去衙門託我父親幫你們尋人,屆時大街小巷貼滿了告示,不怕沒有線索。」
「哦,好主意。」
他拳頭一擊掌,恍然大悟,「對啊……我怎麼沒想到!」
重久說幹就幹,抄來紙筆鋪開架勢,兩人一狗皆湊在邊上,頗為新鮮地瞧他作畫。
二表哥別看抗大刀的姿勢很穩,下筆卻是截然不同地抖如篩糠,嬴舟被小椿抱在懷中,探頭指手畫腳。
「臉不是這樣的,還要再圓些。」
他爪子一指,「鼻子太長